“基地结构完整性低于15%!全面崩塌倒计时:二十五分钟!”
冰冷的电子警报如同敲响在每个人心脏上的丧钟。整个地下观测站都在发出垂死的呻吟,金属支架扭曲断裂,混凝土块如同雨点般砸落,炽热的电火花在断裂的管线间跳跃,将一张张绝望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走!快走!”清风嘶哑地咆哮着,用断剑劈开一块坠落的石板,腥甜的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一边指挥,一边艰难地背起依旧昏迷不醒的楚清冷——她的身体轻得吓人,但吸收规则核心后,气息却沉静如深潭,手背上【根源织者】的符文内敛着令人心悸的蓝光。
“老陈!小六!架着白哥!路沉林薇跟上!狂风小队!交替掩护!药瓶!还能动的伤员互相扶着!目标圣所深处!快!”清风的命令在崩塌的轰鸣中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没有人犹豫,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伤痛和恐惧。老陈和小六一左一右,用没受伤的肩膀扛起几乎失去意识的张白。张白的身体滚烫,【裂魂锈毒】的反噬让他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如同活蛇般蠕动,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路沉和林薇紧紧跟在后面,脸上混杂着泪水、灰尘和决绝。
黑鱼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被灰鼠和另一个伤势较轻的狂风队员架着,骂骂咧咧地往前冲。夜枭单手持枪,一边踉跄奔跑,一边警惕地扫视着不断塌陷的头顶。药瓶则拼命给一个腿部受伤的幸存者注射强心剂。
在老约翰等幸存者拼尽全力的指引下,这支伤痕累累、濒临崩溃的队伍,如同在滔天洪水中挣扎的蚁群,朝着观测站最深处、那被称为“圣所”的禁区亡命奔逃。
通往圣所的通道更加宽阔,但破坏也更为严重。地面布满裂缝,炽热的地脉能量如同鲜血般从裂缝中涌出,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规则崩坏后的恶臭。巨大的能量管道如同垂死的巨蟒,缠绕在扭曲的廊柱上,不时发生猛烈的爆炸,将跑在最后面的几个幸存者吞没。
“不要停!不要回头!”清风双目赤红,嘶声力竭地呐喊。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每一刻都可能是永别。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布满巨大爪痕和融化金属的广场后,一扇高达十米、通体由暗金色金属铸造、布满了复杂能量回路的巨大拱门,出现在通道的尽头。拱门紧闭,表面流淌着不祥的暗红色光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规则威压。这里就是“圣所”的入口!
“就是这里!圣所大门!需要最高权限才能打开!”老约翰瘫倒在地,绝望地看着那扇巨门。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强行突破。
“权限?”清风看向背上昏迷的楚清冷,又看向被架着的张白。楚清冷吸收了核心,张白拥有看穿规则的眼睛……
就在这时,张白似乎被剧烈的震动和濒死的危机刺激,猛地睁开了一丝眼缝!【寂灭之瞳】的蓝光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虽然黯淡,却精准地扫过那扇巨门!
“门……没锁……”张白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却让所有人精神一振,“规则……被……从内部……冲垮了……‘它’死前……的反噬……”
果然,在【寂灭之瞳】的视野中,那扇巨门看似完好,但其内部精密的规则锁结构已经布满了裂痕,能量回路多处断裂,只是靠着残余的能量勉强维持着形态。
“清风……用振动……攻击……左上角……第三节点……和右下……第七回路……交叉点……”张白用尽最后力气,报出了两个最关键的能量淤塞和结构脆弱点!
“明白!”清风没有丝毫犹豫,将楚清冷轻轻放下,深吸一口气,压榨出经脉中最后一丝【风吟绝刃】的力量!他双手握住断剑,剑尖高频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啸,猛地刺向张白所指的那个点!
铛!!!!
一声巨响!暗金色巨门剧烈震动,被击中的地方炸开一团刺眼的能量火花,整个门体上的暗红色光泽瞬间黯淡了大半!但门,依旧没开!
“不够……力量……差一点……”清风喷出一口血,单膝跪地,断剑拄地,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眼看头顶的崩塌越来越近,整个通道都在倾斜!
“让我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是黑鱼!他不知何时挣脱了搀扶,腹部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他脸上带着疯狂的狞笑,手中握着一捆用所有剩余高爆能量块和腐蚀液临时捆在一起的爆炸物!“老子给你们开条路!”
“黑鱼!不要!”药瓶惊呼!
但黑鱼已经如同炮弹般冲向了巨门!在撞上门扉的瞬间,他拉响了引爆装置!
“兄弟们……先走一步……给老子……多杀几个杂碎……!”黑鱼最后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吞没!
轰隆隆隆——!!!!
耀眼的火光和恐怖的冲击波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那扇坚固的巨门被炸得扭曲变形,中心处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灼热的气浪将靠近的人全部掀飞!
“黑鱼!!!”灰鼠和夜枭发出悲愤的嘶吼。
“走!”清风目眦欲裂,却知道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一把抄起楚清冷,率先冲过还在燃烧的破洞!老陈小六架着张白,其他人连滚爬爬地紧跟其后!
冲进圣所的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仿佛将整座山峰都掏空了。空间的中心,是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天坑中并非黑暗,而是涌动着如同岩浆般粘稠、散发着七彩斑斓光芒、却又充满狂暴混乱规则的地脉能量流!这就是第七峰的地脉之源!而在天坑的最中心,一个由无数巨大、断裂的规则水晶簇环绕形成的、不断扭曲旋转的能量漩涡,正散发着强大的吸力!那就是——脉眼!
此刻,那脉眼旋转的方向极其诡异,并非向下汲取地脉能量,而是……向上喷涌!一股股混乱的地脉能量被逆着正常的方向,强行抽向天坑上方那看不见的穹顶!这就是楚清冷所说的“逆流”!
“逆流的脉眼……真的存在!”老约翰激动得浑身发抖,“记载中说……只有在地脉能量极度狂暴、或者有至高规则干涉时……脉眼才会逆流……这是通往峰顶的唯一捷径!但……也是九死一生的绝路!会被混乱的规则撕碎的!”
“没得选了!”清风看着身后不断塌陷、即将被彻底埋葬的圣所入口,又看了看天坑中那狂暴的能量漩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所有人!抓紧身边的人!跳下去!目标,脉眼!”
跳进逆流的地脉能量?这简直是自杀!但留下,同样是死!
“拼了!”老陈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和小六将张白夹得更紧。林薇和路沉死死抓住担架的边缘。
“走!”清风不再犹豫,背着楚清冷,第一个纵身跃下了深不见底的天坑,朝着那七彩斑斓、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漩涡坠去!
“跳!”老陈小六怒吼着跟上!
“狂风小队!跟上队长!”夜枭红着眼睛,拉着受伤的灰鼠和药瓶,也决然地跳下!
幸存的几个“灯塔”幸存者,看了看身后吞噬一切的崩塌,绝望地闭上了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失重感瞬间传来!狂暴混乱的规则能量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从四面八方撕扯着每个人的身体和灵魂!护体的能量在接触的瞬间就开始崩溃!实力稍弱的幸存者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能量流同化、湮灭!
“抓紧!运转所有能量护住心脉!”清风在能量风暴中嘶吼,【风吟绝刃】的残余力场勉强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振动屏障,却如同暴风雨中的油纸伞,瞬息间就布满裂痕!楚清冷身上的【根源织者】蓝光自动亮起,形成一层更稳定的规则薄膜,护住了她和清风。
老陈和小六拼死催动微弱的【微效构装】力量,覆盖在张白和自己身上,但依旧被能量流冲击得皮开肉绽,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路沉的【同心战域】在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中被动激发,形成一个微弱的精神链接,勉强将锈火小队几人的意识连接在一起,共同抵抗规则的同化。林薇则拼命将仅存的宁神药剂注入张白和楚清冷口中。
狂风小队的成员们也各显神通,夜枭的狙击镜亮起微光偏转能量,药瓶洒出最后的镇定粉末,但依旧不断有人被能量流卷走、消失。
这完全是一场用生命和意志进行的豪赌!赌那逆流的脉眼,真的能通往生路!
下坠的过程仿佛永恒。痛苦、恐惧、规则撕裂感淹没了一切。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意识即将彻底涣散时——
嗡!
一股强大的、方向截然相反的推力猛地从下方传来!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薄膜,周围的狂暴能量骤然减弱!刺眼的光芒射入眼中!
噗通!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清风重重地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连续翻滚了十几米才停下,哇地喷出大口鲜血。他第一时间看向背上的楚清冷,发现她依旧昏迷,但【根源织者】的蓝光稳定了许多,似乎自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老陈和小六摔得七荤八素,张白从他们手中滑落,滚到一边,一动不动,气息更加微弱。林薇和路沉也摔得不轻,但都挣扎着爬向张白和楚清冷。
夜枭、灰鼠、药瓶和仅存的另外两个狂风队员也陆续摔落,个个带伤,狼狈不堪。而跟着跳下来的几十个“灯塔”幸存者,只剩下老约翰和另外三个实力稍强的壮年男子,其他人,都已消失在逆流的脉眼之中。
劫后余生的死寂。
清风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由某种苍白骨骼和暗色金属构筑的环形平台上。平台周围,是无尽的、翻滚着七彩迷雾的虚空。头顶上方,看不到天空,只有那个他们刚刚冲出来的、正在缓缓收缩的逆流脉眼出口,如同一个旋转的七彩漩涡之眼。而平台的正前方,是一条向上延伸的、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脊椎骨阶,骨阶的尽头,没入浓雾之中,不知通向何方。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规则污染气息,比地下观测站强烈百倍!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沉甸甸的威压,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里的气息……与“医生”的改造体、与“圣虫”的波动,同源!但却更加古老、更加恐怖!
“这里……就是第七峰的……峰顶?”老约翰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
清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骨阶的尽头,振动感知全力延伸,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什么也感知不到。但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一个无法想象的、庞大的、沉睡着的……存在。
张白躺在地上,【寂灭之瞳】在重伤和反噬下几乎熄灭,但他残存的感知,却捕捉到了骨阶尽头传来的、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呼唤”?不,不是呼唤,是……“共鸣”?与他体内那躁动不安的【裂魂锈毒】、与他灵魂深处那代表“终末”的蓝色词条,产生着某种诡异的共鸣!
路沉蜷缩在地上,【同心战域】让他清晰地“听”到了那迷雾尽头传来的、如同亿万生灵哀嚎、又如同规则本身崩坏时发出的……“悲鸣”与“饥渴”!
楚清冷在昏迷中,眉头微微蹙起,【根源织者】的符文闪烁不定,似乎在与这片天地的规则进行着本能的、凶险的对抗与解析。
侥幸生还的众人,瘫倒在冰冷的骨平台上,望着那通向未知与恐怖尽头的巨大骨阶,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更深的绝望和茫然。
他们闯过了崩塌,穿越了逆流脉眼,抵达了第七峰的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