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站在巷子里，手指还贴在铜剑的剑脊上。
剑身不再冰凉，反而开始发烫。锈迹已经掉光，露出暗金色的纹路，那道血线般的符痕从剑柄一路延伸到剑尖，像是活的一样微微跳动。他能感觉到丹田里的剑胚在疯狂震动，和这把铜剑之间有种说不清的联系，就像两块磁铁靠得太近，随时要撞在一起。
他闭上眼，识海里三本秘典自动翻页。《断兵重铸术》的口诀从深处浮现，他照着运转，神魂化作一团火，顺着经脉烧向掌心。
心火一出，铜剑立刻有了反应。
剑身轻鸣，像是在回应。那些残存的铜绿顺着他的指尖往手臂爬，却被心火烧成灰烬。每烧掉一点，斩道剑胚就更清晰一分。原本模糊的轮廓变得锋利，剑刃的形状也逐渐完整。
系统提示在他意识中出现：
【万倍返还进行中】
【器灵融合度 41%】
【温养进度提升至 52%】
还不够。
他左手掐诀，右手握紧铜剑，将整把剑贴在胸口。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刺痛传来。不是外伤那种疼，更像是有人拿针扎进骨头缝里，慢慢搅动。
他没动。
这种痛他经历过很多次。三百年前封印神魂时，比这疼十倍。现在这点感觉，连热身都算不上。
心火继续煅烧，铜剑的残灵一点点被炼化，顺着血脉流入丹田。斩道剑胚吸收之后，体积没有变大，但质感变了。原本像一块刚成型的铁疙瘩，现在却透出寒光，剑刃边缘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波纹。
那是“斩道”二字在觉醒。
又过几秒，系统再次反馈：
【万倍返还完成】
【获得本命神器：斩道剑（雏形）】
【特性解锁：斩因果、断前缘、破虚妄】
【当前状态：可御使，不可全力催动】
成了。
他睁开眼，金瞳一闪而逝。右手缓缓松开铜剑，让它悬在掌心上方一寸处。剑身不动，却有股无形的力场扩散出去，周围三米内的空气仿佛被割裂，发出极轻微的“嘶”声。
他抬手，轻轻抹过剑刃。
指尖划破一道小口，血珠冒出来，还没滴落就被剑吸走。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一座山，被从中间劈开，两边的土地各自后退百丈，中间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斩道。
不只是斩人，也不只是斩物。
是斩规则，斩命数，斩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收剑入袖，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剑一离手，那股压迫感立刻消失，巷子恢复平静。地上的青砖依旧完好，只有他脚边的石缝里，钻出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绿芽。
这是刚才心火溢散时催生的。
他低头看了眼，没管。
直播平台那边已经开始炸了。
十分钟前，有人上传了拍卖会出口的监控片段。画面里楚玄霄穿着旧衬衫，手里拿着一把破铜剑走出来，两个蒙面人突然拦路，然后他吹了口气，两人当场失神逃走。视频标题写着：“五千灵石买废铁？这人到底谁？”
弹幕一开始全是问号。
“这剑真值五千？”
“他吹口气那俩人怎么就傻了？”
“注意看地面，他走过的地方砖头裂了！”
后来有人认出他是“落叶斩”的主角。
“卧槽！这不是茶摊那个哥吗？”
“上次一片叶子切通关通缉令的就是他？”
“难怪敢花五千买破铜，人家根本不是冲材料去的！”
热度一路飙升，话题冲上热搜前三。有人开始分析他的行为模式，有人截图放大剑身细节，还有主播直接赶到老巷附近蹲点，想拍后续。
这些他都知道。
但他不在乎。
真正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就在刚才，他温养斩道剑的时候，影子里那个穿白袍的自己又出现了。这一次没有隔着玻璃倒影，而是直接浮现在巷墙的阴影中。染血的白袍，断裂的长剑，眼神冷得像冻住的湖面。
那人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手中的铜剑。
然后抬起手，指向东南方向。
那一片是废弃工业区，地下埋着三条灵脉支流，也是血魔老祖最近活动最频繁的区域。
指完之后，影子就散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等了几秒。确认不会再有其他异象后，才迈步往前走。
脚步不快，但每一步落下，脚底的青砖都会裂开一丝细纹。纹路只延伸三寸就停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
他知道这是斩道剑在影响现实。哪怕只是雏形，哪怕还没出鞘，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切割周围的气场。普通人看不见，但天地规则能感知到。
走到巷口，他停下。
前方是主街，路灯亮着，车流不多。一家便利店还开着门，玻璃上贴着促销海报。有个外卖员骑着电动车经过，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头刷手机。
他抬手摸了下腰间的粗陶茶壶。壶身还是温的。
阿斑没来信号。秦无涯也没消息。张三的女儿今天应该做了复查，结果还没传过来。
一切都安静。
可他知道，这种安静撑不了多久。
斩道剑已经成型，血魔不会察觉不到。合欢宗那边也肯定坐不住了。更别说玄天宗那些长老，一旦知道他拿了这把剑，绝对会找上门。
他不准备躲。
反而希望他们早点来。
他现在缺的不是实力，而是机会。一个能把所有隐患一次性清理干净的机会。
斩道剑的意义不只是杀敌。
它是一件工具，专门用来斩断纠缠不清的因果链。比如血魔借尸体布阵的手段，比如合欢宗用情蛊控制人心的方式，比如玄天宗长老会偷偷抽取灵根的行为。
这些东西，本质上都是“不该存在的规则”。
而斩道剑，就是来砍它们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路口。
右手垂在身侧，指尖还残留一丝金光。刚才触地时，又有一根灵芽从裂缝里钻出来。这次长得更快，短短几秒就冒出半寸高。
他看了眼，收回手。
远处一栋高楼的玻璃窗上，映出他的身影。
这一次，影子里没有人。
只有他一个人，背着双手，站在夜色里。
风吹过，衣角轻轻晃动。
他转身，朝茶摊的方向走去。
路上经过一个垃圾桶，里面堆着几个空奶茶杯。其中一个杯子上印着“666军团应援款”的字样，是粉丝团前几天集体下单送来的。
他扫了一眼，继续走。
手机震了一下。
是沐清歌发的消息。
“你是不是又搞大事了？”
“直播间有人说看到你在老巷出现。”
“还带了一把奇怪的剑。”
他没回。
把手机放回口袋。
前方拐角就是茶摊的位置。石桌还在原地，上面留着他昨天倒的一杯冷茶。茶水没洒，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像是凝住了时间。
他走过去，拉开石凳坐下。
右手放在桌上，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压住桌面。
一秒。
两秒。
咔。
一声轻响。
石桌表面裂开一道笔直的线，从他手掌下方延伸出去，正好穿过昨天落叶斩留下的痕迹，一直没入地面。
他松手。
站起来。
袖中的斩道剑很安静，像是睡着了。
但他知道，它在等。
等着第一道命令。
等着第一次出鞘。
一辆出租车从街对面驶过，车灯扫过他的脸。
他抬手挡了下光。
放下时，指尖在眉骨处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