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浓得像浆糊，五十米外的石碑只剩一道影子。楚玄霄走在最前，右手贴着茶壶外壁，温度正常，但壶底有轻微震感，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敲。
沐清歌跟在后头，背包带子勒进肩膀，设备屏幕闪着绿光，信号断断续续。她没开直播，只录本地数据。上一次贸然推流差点引发阵法反噬，她学乖了。
张三走在最后，双手抱臂，牙齿打颤不是因为冷，是脚底发麻。他刚才踩错半步，鞋尖蹭到一块凸起的石头，那石头立刻变黑，裂成粉末。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喊出声。
“别停。”楚玄霄说，“往前走。”
三人继续前进。地面从泥地变成青石板，踩上去声音闷，像踩在棺材盖上。地图在楚玄霄怀里发光，线条连成一条细线，直指前方。
三十步后，雾散了一圈，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开。
一座巨门立在山缝中间。
十丈高，通体黑曜岩，表面刻满符文，有些笔画会动，从左往右游走，像蛇爬。门中央凹进去一块，形状像一只趴着的兽，头朝外，角朝天。
“这就是入口？”沐清歌低声问。
楚玄霄没答。他盯着门缝。那里有一层看不见的膜，灵气撞上去会扭曲，像热浪里的空气。
系统界面浮现在识海：
【检测到高阶封印阵】
【能量源：未知】
【触发条件：未知】
【建议：勿触碰】
张三咽了口唾沫：“这门……怎么开？”
话音刚落，门上的符文突然变红。
不是全部，是边缘一圈，由下往上亮，像被人点燃的引线。
“谁说话了？”楚玄霄回头。
“我。”张三举手，“我说怎么开……”
“以后进门之前，闭嘴。”楚玄霄说。
他刚说完，门缝里传出一声低吼。
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是从门里面，从石头里，从符文里挤出来的声音。低沉，缓慢，带着锈迹般的摩擦感。
地面开始震动。
第一下轻，第二下重，第三下，青石板裂开三道缝，直通三人脚下。
沐清歌跳开，张三摔倒，手撑地时摸到一块温热的石头，烫得他缩回手。
楚玄霄站着没动。他感觉到一股意识在扫他，从头到脚，慢得像刀刮骨。
门上的兽形浮雕，眼睛位置出现两点蓝光。
不大，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但一亮起来，整个山谷的雾都静了。
兽影缓缓浮现。
先是一只脚，踏出半寸，踩在空气中，留下一个燃烧的脚印。然后是腿，躯干，尾巴甩出来，像鞭子抽过空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整只兽完全现身时，高度超过五丈。外形像麒麟，但角是歪的，裂开三叉，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一团旋转的黑气。四蹄燃火，火是蓝色的，烧在空中不落地。
它低头，看向三人。
张三直接跪了下去，不是主动跪，是膝盖自己弯的。他想抬手，手抬不起来。他想闭眼，眼皮被撑开。
沐清歌也好不到哪去。设备屏幕炸了一角，冒出黑烟。她想关机，手指不听使唤。
只有楚玄霄还能动。
他抬起手，把茶壶放在地上。
壶身刚触地，系统提示跳出来：
【检测到守护兽灵识残影】
【力量波动：元婴后期至化神初期】
【判定：试炼性质，非灭杀指令】
楚玄霄松了口气。不是敌人，是考官。
他抬头，直视兽影双眼。
“我不是来抢东西的。”他说。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山谷里传得很远。
兽影没反应。
楚玄霄继续说：“也不是来毁墓的。更不是送死的。”
他顿了顿：“我是来找一个人的线索。如果你不让进，我掉头就走。”
兽影依旧不动，但四周的符文暗了一圈。
楚玄霄慢慢向前迈一步。
脚落地时，地面没有裂，也没有震动。
他又迈一步。
离兽影还有十步时，它终于动了。
头往下压，鼻孔对着楚玄霄，喷出一口蓝气。
气流碰到楚玄霄胸口时，变成一张网，把他从头到脚裹住。
他没反抗。
网穿过身体，像扫描仪。
几秒后，网收回，兽影退后半步，低吼一声，这次声音短，像是确认了什么。
沐清歌这时恢复了点知觉，手能动了，立刻摸向背包里的备用电池。她换上新电池，设备重启，画面重新亮起。
张三也站了起来，腿还在抖，但能站稳。
“它……它是不是认出你了？”张三哆嗦着问。
楚玄霄没理他。他注意到兽影虽然退后，但四蹄的火没熄，尾巴还高高翘着，随时能抽下来。
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他弯腰，捡起茶壶。
壶身比刚才热了一点。
他打开壶盖，倒出一滴茶，落在地上。
茶水没渗进石头，而是凝成一个小圆点，发着微光。
兽影的视线立刻移过来。
楚玄霄又倒一滴，这次用手指一划，把两滴茶连成一线。
地面的光点顺着线移动，最后停在门缝下方三寸的位置。
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现在多了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像钥匙孔。
“原来要这个。”楚玄霄说。
他收起茶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是昨天写的避邪纹，还没用过。
他把符纸折成三角，指尖一弹，飞向那个凹槽。
符纸卡进去的瞬间，门上的符文全部停止流动。
兽影发出一声长啸，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压迫，反而有点……急。
它突然转身，背对三人，尾巴猛地往下一扫。
地面裂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黑洞洞的，看不见底。
但它没让路。
它站在阶梯口，头也不回，四蹄的火越烧越旺。
楚玄霄看着它的背影，忽然明白了。
“它让我们进去。”沐清歌说，“但它不会让。”
“是考验。”楚玄霄说，“它要看看我们有没有资格走这条路。”
张三看了看阶梯，又看了看兽影的尾巴：“那……怎么才算有资格？”
楚玄霄没答。他盯着兽影的脚印。那些燃烧的蓝火，落在地上，三秒后才熄灭。
他蹲下，用手摸了摸其中一个脚印残留的位置。
烫。
但他没缩手。
他把手掌按实，闭眼。
系统立刻反馈：
【接触高阶灵火残余】
【返还：基础抗火体质+1】
【获得：火焰感知（初级）】
他睁开眼，站起身。
“我走前面。”他说。
沐清歌点头，抓紧行李带。
张三想说等等我，但没敢出声。
三人走到阶梯口。兽影依然背对着他们，但尾巴抬得更高了，像一把随时会劈下来的刀。
楚玄霄迈出第一步。
脚落地时，地面没炸，火也没烧上来。
他继续往下走。
走了五步，身后传来动静。
他回头。
沐清歌跟上了，张三也挪了下来，但每一步都像在拔河。
兽影还是没回头。
但它的左后蹄，动了一下。
火掉下来一缕，落在楚玄霄刚才站的位置，石头立刻融化，滴出黑色液体。
楚玄霄没再看。
他继续往下走。
阶梯很长，拐了三个弯，光线越来越暗。
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像是萤火虫。
走了大概十分钟，他停下。
因为他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门被关上了。
他抬头。
阶梯已经被堵死，顶部多了一块巨大的石板，严丝合缝。
他摸了摸墙，冰冷坚硬。
“出不去了。”沐清歌在他身后说。
张三靠在墙上，喘气：“那……那上面的兽呢？”
楚玄霄没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刚才按过火印的地方，皮肤下有一点蓝光，正在慢慢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