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厉抱着她回到别墅客厅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陈劲还没回来。
“王妈,备点吃的。”他对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王妈很快端着牛奶和点心出来,看见容妤脚踝的绷带,眼圈先红了:“小姐这是怎么了?昨晚听阿厉说您遇袭,我担心了一整夜。”
院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车门“砰”地被推开,陈劲快步走进来,风衣上沾着泥土,眼下泛着浓重的青黑。
看见沙发上的容妤,他眼里的戾气褪去几分。
“钢厂那边怎么样?”
“‘铁箱’稳妥了,只是裴越的人在附近盘桓了半夜,耗到天亮才撤。”
他目光扫过容妤的脚踝,“你这边……”
“两个兄弟没了,一个还在重症监护。”阿厉突然开口,声音像块冰,“裴越的人干的。”
陈劲脸色阴沉,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火气:“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昨晚那种情况,打电话给你只会让你分心。钢厂那边更重要。”
陈劲拧眉,“你的安全就不重要?要不是阿厉昨晚你做笔录的时候趁空给我发了条消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出了门,更不知道你差点……”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死死盯着容妤,眼底满是后怕与愠怒。
容妤迎上陈劲的目光,语气平静:“事分轻重。你那边鞭长莫及,我这边……有阿厉在。”
阿厉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客厅里静了片刻,王妈见气氛不对,识趣地把粥碗放在桌上:“先生,小姐,趁热吃点吧,天大的事也得先顾着身子。”
陈劲没动,只是看着容妤脚踝的绷带,声音沉得像要滴出水:“下次,不管什么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容妤没回答。
阿厉忽然转身往外走:“我先出去了。”
他知道,有些话,不该由他听。
陈劲弯腰拿起桌上的粥碗,舀了一勺吹凉,递到容妤面前:“先吃点。”
容妤没接,只是看着他:“裴越既然敢动我,就不会只罢休一次。钢厂那边你得盯紧了,别让他钻了空子。”
“我已经让人加派了人手。”陈劲把勺子塞到她手里,“你的脚伤得养,接下来的事,我来安排。”
饭后,容妤让王妈扶着上了二楼书房。
她从书架顶层翻出沈砚州与祁钧合作的项目文件,坐在软垫上慢慢翻看,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做上标记。
楼下,陈劲望着二楼书房的灯光,给阿厉发了条消息:“明天陪容小姐去祁氏,多带人手,仔细些。”
容妤正对着一份旧合同标注重点,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瞥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点开短信的瞬间,眉头倏地拧紧。
“容小姐,昨晚让你跑了,真是可惜。”
“你这样的身子骨,就该被锁在我卧室里,铺最软的地毯,挂最厚的窗帘,除了我,谁也别想瞧一眼。”
“那些跟在你身边的废物,碰你一根头发都不配。只有我守着你,白天抱着你吃饭,晚上搂着你睡觉,才算把你护得周全。”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短信末尾还缀着个意味不明的笑脸,那股子黏腻的占有欲几乎要冲破屏幕。
沈砚州在旁边气得发抖:“这畜生!敢这么编排你,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容妤盯着那几行字,胃里一阵翻涌。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个“滚”字,又删掉,换成一句:“裴越,你这点出息,跟沈砚州差远了。”
发送键刚按下去,对方的短信就像疯了一样涌进来:
“别跟我提那个死鬼!他懂个屁!”
“你以为躲在陈劲身后就安全了?容妤,你身上的香味,隔着三条街我都能闻见。”
“等我把你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沈砚州留下的那些破烂全烧了。”
“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就乖乖躺在我床上,睁眼能看见我,闭眼能摸着我,这样的日子,不比你现在硬撑着舒服?”
“别跟我犟,你越是拧巴,我越想把你拆开来,看看沈砚州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我这么狠心。”
容妤直接按灭屏幕,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扇了扇风,试图压下那股恶心。
裴越这疯子,已经不是偏执,是彻底魔怔了。
不过他的疯话就像跳梁小丑的聒噪,不值得分神。
眼下最重要的是祁钧那边的项目。
这不仅是生计,更是能站稳脚跟的底气。
第二天清晨,阿厉的车稳稳停在祁氏集团楼下。
容妤扶着车门下车时,脚踝的绷带换了新的,走起路来仍有些不便。
阿厉想扶她,被她轻轻避开:“没事,进去吧。”
电梯门打开时,容妤正低头调整裙摆,米白色羊绒衫的领口被她悄悄扯松了些,露出一小片细腻的锁骨。
祁钧的秘书迎上来时,目光在她颈间顿了顿,很快又低下头。
“祁总在里面等您。”
办公室里,祁钧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件深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他听见脚步声抬眼,视线从下到上滑过脚踝的绷带,最后落在她脸上。
“脚受伤了?过来坐。”
容妤没客气,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距离比上次更近。
“祁总,我昨晚对着这些表看了半宿,看得我头都大了,还是没弄明白。”
“您说从预算表开始教我,我特意把这部分抽出来了,就是怕自己笨,跟不上您的步子。”
祁钧的目光在她颈间停了半秒,才慢悠悠拿起文件。
“笨点才好,笨点才需要人手把手教。”
他翻开第一页,将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形成半圈的姿态,“你看这里,‘固定成本’和‘可变成本’,分得清吗?”
“分不清,听着就像绕口令。祁总您讲慢点,我记不住。”
“记不住?”
祁钧低笑一声,握住她的手指按在“固定成本”四个字上。
“就像你身上这件衣服,买的时候多少钱是定数,这叫固定成本。但你穿在身上,勾得我心头发痒,这痒就是可变成本,随时随地都在变。”
这话露骨又暧昧,容妤的脸瞬间红了,却没抽回手,只是咬着唇瞪他。
“祁总又拿我打趣。”
“是教你。学会了,以后才好帮我管项目。”
他开始正经讲解,偶尔会故意用下巴蹭蹭她的头发,看她红着脸却不躲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