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大师拄着一柄从敌人手中夺来的长刀,剧烈地喘息着,独眼中闪烁着鏖战过后的精光。
他环顾四周,沉声道:“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将这些恶徒的尸体和俘虏暂且看押,我们……继续深入!”
欧阳雄擦了擦盘龙棍上的血迹,大声道:“独眼门主所言极是!”
拖太德大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除恶务尽,我等当一探究竟,以免日后再遗祸江湖。”
众人稍作整顿,轻伤者简单包扎,重伤者由同伴搀扶。
鱼奥巅和禄德鸟指挥着手下清理出一条通路。
独眼大师与欧阳雄、拖太德大师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并肩,率先朝着山洞更深处走去。
洞内愈发幽暗,只有火把的光芒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空气中除了血腥,似乎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腥甜气味,令人不安。
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不平,时而宽阔如厅堂,时而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水滴从洞顶滴落,“嘀嗒、嘀嗒”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为他们指引着未知的前路。
火把的光芒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一行人沉默而坚定地朝着黑暗的深处,一步步走去。——
……
漠北的十一月中旬
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天地间装点得一片苍茫。
往日间偶见的稀疏枯草,此刻也早已被厚厚的积雪深埋、只余下无尽的白,刺得人眼睛生疼。
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两道身影正艰难地跋涉着。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独臂男子,身形魁梧,虽只余右臂,却更显沉稳坚毅。他身披一件厚实的羊皮大氅,正是萧勇。
紧跟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同样裹着保暖的裘衣,风雪未能掩盖她秀美充满依恋的眼睛,正是拉雅。
此刻,她几乎是亦步亦趋地紧挨着萧勇,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前行的力量和温暖,冰冷的小手不自觉地往萧勇的臂弯处靠了靠。
两人各牵着一头耐力惊人的骆驼,骆驼宽大的蹄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雪原上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的目的地,是遥远的南方中原。那片兼勇阔别已久,也埋藏着他最深伤痛与仇恨的故土。
要从中原来到漠北,再从漠北返回中原,其间必须穿越广袤无垠、变幻莫测的大沙漠。
即便是在这大雪封路的时节,这段旅程也注定艰险异常,萧勇心中估算,至少也得耗费一个月的时间。
拉雅本是草原上自由的飞鹰,为了萧勇,她毅然决然地告别了熟悉的部落与亲人,选择追随他踏上这条未知的旅途。
她不懂中原的恩怨情仇,她只知道,她深爱着身边这个男人,愿意陪他到天涯海角。
萧勇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感受着身旁佳人的温度,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冰冷所取代。
他的右手空荡荡的袖管在寒风中微微摆动,时刻提醒着他十年前那惨痛的一幕。
十年了…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刻骨的仇恨。
豹门门主,王海豹!这个名字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当年,正是此人,用卑劣的手段废了他的右臂,将他弃于荒野,让他险些丧命。
这一次,他要让王海豹血债血偿!
风雪依旧呼味,两人牵着骆驼,在茫茫雪原上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坚定地向着南方,向着中原,也向着那场迟到了十年的复仇之战,缓缓行去。
离开了雪原,便踏入了更为严酷的瀚海沙漠。
此时的雪虽已停歇,但刺骨的寒风依旧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曾经覆盖大地的皑皑白雪,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沙丘,在寒风中变幻着形态,如同蛰伏的巨兽。
骆驼沉稳地迈着步子,留下串串蹄印。旋即又被流沙覆盖。
萧勇用独臂牵着驼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沙漠的寂静比雪原更甚,只有风声鸣咽,以及骆驼沉重的呼吸和蹄声。
拉雅紧紧跟在他身侧,虽然脸上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
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背上的长弓触手可得,箭囊中的箭矢也早已备好。
“快到前面那片胡杨林了,”萧勇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我们到那里歇歇脚,补充点水。”
拉雅点了点头,轻声道:“萧大哥,这里……总感觉怪怪的。”
萧勇心中一凛,他也有同感。这片沙漠太过安静,连一丝兽类的踪迹都没有,反而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小心些。”他只说了三个字,右手却已按在了腰间的佩刀刀柄上。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片稀疏的胡杨林时,异变陡生!
“咻咻味!”数支淬毒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林中射出,直奔两人面门和骆驼!
“小心!”萧勇大喝一声,右手猛地一拉,将身边的拉雅拽到自己身后,同时身形急转,腰间佩刀“呛啷”出鞘。
刀光如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叮叮叮”几声脆响,将射向自己和拉雅要害的弩箭尽数格挡开。
但射向骆驼的弩箭却没能完全避开,一头骆驼悲嘶一声,前腿中箭,轰然跪倒,将驼背上的行囊甩落一地。
“什么人?!”萧勇怒喝,将拉雅护在身后,单手持刀,如一尊铁塔般挡在前面。
“哈哈哈哈!”一阵嚣张的笑声从胡杨林中传出,紧接着,数十条黑影窜了出来,个个蒙面,手持弯刀或短弩,将萧勇和拉雅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手中把玩着一柄闪着寒光的短斧,眼神贪婪地扫过地上的行囊、最后落在萧勇空荡荡的左袖上。
怪笑道:“独臂人?还有个俏娘们!真是送上门来的买卖!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或许大爷还能饶你们一命,让这娘们留下来陪兄弟们乐呵乐阿!”
拉雅闻言,秀眉倒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右手悄然搭上了背上的长弓,左手已经握住了一支羽箭。
她虽是女子,在漠北草原上却也见过无数生死搏杀,此刻虽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
萧勇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群死人。他最恨的便是这种趁火打劫的强盗,更何况他们还出言侮辱拉雅。“想要东西?凭本事来拿!”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气。
独眼龙强盗头子显然没把这个独臂人和一个女子放在眼里,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男的杀了,女的活捉!”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强盗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刀光剑影瞬间将两人笼罩。
萧勇怒喝一声,不退反进,单刀如匹练横卷而出。
他虽只有右臂,但早已将一身武艺练得炉火纯青,尤其是右臂的力量与技巧,远超常人右臂。
刀锋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向当先冲来的两名强盗。那两人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涌来,刀锋寒气逼人,慌忙举刀格挡。
“销!铛!”
两声巨响,火花四溅。两名强盗只觉手臂发麻,虎口崩裂,手中弯刀险些脱手,惊骇欲绝中,已被萧勇的刀势带得身形不稳。
萧勇得势不饶人,左脚顺势一踏,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刀锋再变,化作一道残影,“噗嗤”两声,已切开了两人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脚下的黄沙。
电光火石间连毙两人,强盗们的攻势为之一滞。独眼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贪婪压过了忌惮:“点子扎手!一起上!”
就在强盗们再次扑上之际,拉雅动了。她如同草原上最敏捷的猎豹,身形一晃,已退到数丈之外,拉开了与战团的距离。几乎在同一时间,长弓如月,羽箭离弦!
“咻!咻!咻!”
三支羽箭,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射向三名正欲从侧后方偷袭萧勇的强盗。
她的箭法快、准、狠,角度刁钻至极,正是鞑靼第一女箭手的真实写照!那三名强盗甚至没看清箭矢的来路,便已惨叫着捂着咽喉或心口倒下,箭羽兀自颜抖。
“该死的臭娘们!”独眼龙见状大怒,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如此厉害的神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