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第一滴落在萧勇脸上时,他没动。第二滴滑进衣领,他也只是握紧了刀柄。王海豹掌心的黑气越聚越浓,像一团要炸开的雷云。两人之间只剩五步距离,谁先动,谁就可能死。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金光从侧坡林间射出。
那支箭快得看不见轨迹,只听“砰”一声闷响,直接钉进王海豹右肩!箭头穿过皮肉,卡在肩胛骨缝里,鲜血顺着金羽往下淌。王海豹身体猛地一震,掌中黑气瞬间散了一半,整个人踉跄后退两步,差点跪倒。
他抬手摸到箭杆,脸色铁青:“谁?!”
高坡上,拉雅收弓站直。她一身红皮裙被风吹得贴在身上,银鹰项链在闪电下闪了一下。她没说话,又抽出一支金箭搭上弦。
“萧大哥,我来帮你!”她的声音不大,但穿透雨幕,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萧勇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什么都没说,但他嘴角突然扬了起来。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重新举起战刀,刀尖指向王海豹。
“娘子来得正好。”
王海豹怒吼一声,左手按住伤口,右掌再次凝聚黑气。他不信一个女人能改变战局。可他还来不及出手,又是一声锐响!
拉雅第二箭射出,直奔王海豹左膝前方地面。箭头撞上石头,碎石炸开,溅起一片泥水。王海豹被迫后退半步,动作一顿。紧接着第三箭擦着他右耳飞过,削断一缕头发。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不是普通的箭术。每一箭都卡在他发力的前一刻,逼他中断节奏。他想冲向拉雅,可刚一迈步,第四箭已经离弦。
这一次是虚招。箭矢落在他脚边三尺处,力道明显弱了。王海豹以为机会来了,立刻跃起扑向高坡。可就在他腾空的瞬间,萧勇动了。
他大吼一声,双脚蹬地,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出。战刀高举,带着全身力气劈下!
王海豹仓促抬掌格挡,却被刀气震得连退三步,脚下踩到湿滑的碎石,膝盖一软,单腿跪在地上。
他咳出一口血,抬头瞪着萧勇和拉雅。两个人一前一一站定,隔着雨幕看着他,谁也没再说话。
上官孤云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剑还在鞘里。他一直没动,也没打算动。刚才那一箭射出时,他眼睛眯了一下,随后嘴角轻轻翘起。
原来真有这种本事。
他听说过鞑靼部落有个传说,每一代只出一个能用金箭的人。那种箭不是普通金属打造,而是用陨铁混合兽骨熔炼而成,专破内力护体。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了。
王海豹挣扎着站起来,右手几乎抬不起来。肩上的箭还插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剧痛。他盯着拉雅,声音低哑:“你一个外族女人,也敢管我中原武门的事?”
拉雅冷笑:“你打伤我男人,我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找你算账。”
“哈哈哈!”王海豹突然大笑,“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夫妻俩能撑多久!”
他双掌猛然合十,黑气疯狂旋转,在胸前形成一个漩涡。地面开始震动,周围的雨水都被吸向他的手掌。空气变得沉重,连呼吸都困难。
萧勇立刻摆出防御姿势,刀横在前。他知道,这是杀招。
拉雅迅速换箭,这次她没有急着射。她盯着王海豹的动作,手指搭在弦上,等待时机。
王海豹双掌推出,黑气化作一道巨浪冲向两人。萧勇咬牙迎上,战刀横扫,试图劈开气浪。可那力量太强,他刚接触就被震得后退数步,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
就在黑气即将吞没他的刹那,金光再现!
拉雅一箭射入气浪中心。箭头撞上黑气,发出“嗤”的一声,像是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整道气浪剧烈震荡,竟然被硬生生撕开一条裂缝!
萧勇抓住机会,立刻冲出缺口,战刀顺势劈向王海豹胸口。
王海豹急忙侧身,但仍被划破胸口,衣服裂开,皮肤渗血。他怒吼一声,挥手打出一掌黑气,逼退萧勇。
拉雅趁机连射两箭。一箭射向王海豹脚下,炸起泥浆阻碍视线;另一箭直取面门,逼得他仰头躲避。
萧勇抓住空档,猛冲上前,一刀砍向对方持掌的手腕。王海豹翻身后撤,但动作明显慢了。他肩上的伤影响太大,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筋骨,疼得额头冒汗。
“你完了。”萧勇喘着气说,“十年前你砍我一臂,今天我要你跪着认错。”
“做梦!”王海豹怒吼,强行提起最后一口气,双掌再次合拢。
拉雅立刻张弓,金箭搭弦。她不再等,直接射出。
这一箭比之前更快更狠,直奔王海豹咽喉!
王海豹不得不放弃结印,低头躲闪。箭头擦过脖颈,划出一道血痕。他踉跄后退,背靠一块巨石,终于站不稳了。
萧勇一步步走过去,战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雨水顺着刀刃往下淌,混着血水流进泥土。
“你说我残废,说我活不长。”萧勇站定,盯着他,“可我现在站在这儿,你却倒下了。”
王海豹靠着石头,喘得厉害。他看着萧勇,又看向高坡上的拉雅。那个女人正缓缓走下来,脚步坚定,眼神冷得像冰。
“你们……赢不了。”他嘶声道,“我女儿还在手里……她需要解药……”
萧勇停下脚步。
拉雅走到他身边,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别听他胡说。”她说,“你要信你自己,也要信我。”
萧勇点点头,重新举起刀。
王海豹还想说什么,可话没出口,又是一支金箭破空而来。这一次没有命中,而是钉在他脚边的石头上,箭尾剧烈颤动。
那是警告。
他闭上嘴,不再说话。
上官孤云终于往前走了两步。他没有拔剑,只是静静地看着场中三人。这场战斗,他已经不需要参与了。
王海豹靠着石头,慢慢滑坐在地上。雨水打在他脸上,混着血水流进衣领。他抬头望着天,雷声滚滚而过。
拉雅走到萧勇身边,轻声说:“我们回家。”
萧勇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王海豹突然抬手,掌心最后一点黑气凝聚成针,朝萧勇后心射去!
拉雅反应极快,立刻转身拉弓。金箭离弦,撞上黑气之针,两者在空中相撞,炸出一团黑烟。
萧勇察觉动静,立刻回身,战刀横扫,将残余黑气劈散。
王海豹瘫坐在地,再也动不了了。
拉雅收弓,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这个曾让草原闻风丧胆的男人。她没说话,只是抬起脚,把插在地上的金箭拔了出来。
箭尖滴血。
她把箭收回箭袋,然后牵起萧勇的手。
“走吧。”
萧勇看了王海豹最后一眼,跟着她转身离开。
上官孤云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王海豹,忽然开口:“你还有话说?”
王海豹喘着气,嘴角挤出一丝笑:“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上官孤云皱眉。
王海豹抬起手指,指向远处山道:“她来了……你们拦不住……”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从雨中跑来,浑身湿透,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