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徐逢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统一的广播吵醒的,是李荣浩的《模特》。
前奏的声音相对来说并不大,没有把人强制瞬间开机,给了点缓冲时间。
徐逢趴在桌子上,垫在下面的胳膊已经麻了,心底抓狂,并不想结束美妙午休,刚心不甘情不愿地睁眼,就看到杜明拙还是那一副拽天拽地的样子,坐在桌子上,脚地下有一搭没一搭得玩着凳子。
他杜明拙狂的就差站在讲台上指挥校长怎么管理学校了。
午休结束,接着做中午自习布置的数学小练。
杜明拙的效率很高,厚厚一本《一数》已经网购到手,从头学起,徐逢做小练,他就把书脊搭在她桌子边沿,也不去他桌子上,非要和她挤在一起。
一只手扶着书,一只手拿根笔,鼻梁上还架着平光镜,拿笔的那只手还把屁股底下的躺椅往桌子那拽了拽。
当初为了防止杜鹏路过还能窥探到他,躺椅买的高度较低,导致现在杜明拙整这一出,腿委委屈屈的,和蹲着没什么两样。
乍一看除了一张脸,身形和姿势都特别像村口精益求精下象棋的老大爷,整个人透着一股朴实无华的村感。
瞬间,那副用来装模作样防蓝光的眼镜,一下子好像变成了东海水晶老花镜。
令徐逢震惊的是,他从第一页开始学,学没学进去先不提,一坐就是一下午,一直维持这个姿势,除了下课还是时不时出去勾三搭四晃悠一圈,依旧秉持着该玩玩,该学学的态度,竟然学下去好几章。
不会的地方再打开b站看看网课。
后面考上大学,在期末周通宵抢救分数的徐逢才恍然大悟,这他妈不就是杜明拙当年的学习状态。
第二天,温度已经直线升高,已经有人忍受不了了,开始揭竿而起,准备农民起义,杜鹏看着勉强三十度的天气预报,好歹点头了。
再不开空调老师去上课都要热死了。
徐逢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坐在靠窗户那边,空调本来就不给劲,冷气传不过去,本来算是糟糕的事情,但空调仿佛陈年干尸得了尘肺,呼出的气全带浮灰。
这一下子好像又变好事儿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刚刚开了一节英语课,还没等到冷气降临普天同庆,最左边一大组的人打喷嚏的打喷嚏,咳嗽的咳嗽,快成交响乐了。
配上“风在吼,马在叫”,简直就是一出《黄河大合唱》,特别符合黄河混浊奔腾的特性,当务之急已经不是保护家乡和保护黄河了,是保护鼻腔粘膜和每人只有一个的,健康的肺。
杜·学霸·明拙限定款,撂下笔,挺身而出,再一次cos天神降临,狂放不羁地蹬着后排同学的桌子就爬上去了,背挺终于直了,身高的优越性终于显现出来,站在桌子上老大一只。
徐逢担忧地看着站在高处的杜明拙,有男生扶着杜明拙膝盖和大腿,防止他不小心踩空。
扶着人的男生摸着摸着就变味了,平日里和杜明拙也不知道啥时候混的熟了,老一起上厕所。
他一只手扶着他大腿一只手挪到杜明拙屁股上,摸了两下,津津有味地评价,“明哥你这屁股还挺翘的。”
杜明拙差点没一脚给他踹旁边去,但好歹想起来自己现在在桌子上,好歹忍住了,嘴上回道,“是吗,羡慕直说,摸一下五百。”
全班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焦聚在他身上,看着他操作。
杜明拙伸手在侧面摸索了两下,摸到卡槽,手指扣着挂式空调的盖子,毫不犹豫往外一掰,空调外盖子被打开了,里面是空调过滤网,往上轻轻一推,再一拉,及其熟练,好像之前就是专门干这个的,说是学校电工徒弟都有人信。
全程不到二十秒就被取下来了。
杜明拙如法炮制,把前面那台空调的过滤网也取下来了。
摘网子的时候带下来一片灰,引的周围没走远只顾着看热闹的女生一阵尖叫,然后互相拍打着浮灰。
过滤网已经成灰色的了,和几百年没洗过一样,估计前两年也是开了就不管了,上一次洗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一般这种情况让学生咳几天就好了。
杜明拙单手撑着,跳下桌子的时候,生物老师正好进班,看到杜明拙手里拿着过滤网,“洗洗也好,别的人快回座位,我们要上课了。”
他个编外人员当然不用好好上课,徐逢刚刚掏出生物《创新设计》大本,就看到他就拿着网子,往男厕所扬长而去,背影潇洒。
回来的时候过滤网已经干干净净,和新的一样,据他所说是从扫厕所的奶奶那借的工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和人家搭上话了,已经快唠成忘年交了。
杜明拙有一次看着徐逢满面是红叉叉的数学小练,拿着欣赏了半天,觉得很有美感,还时不时犯贱戳她一下。
等徐逢恼羞成怒,才慢悠悠补充,“没事的,打扫厕所的奶奶都一个月三千二呢,还能顺便带带孙子,只用负责这三层楼的厕所,早八晚五,实在不行你可以勤工俭学,自食其力再留一年,一面打扫厕所一面专门重学数学。”
徐逢后来才知道之前他天天在躺椅上打的蒲扇,就是那个奶奶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