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准备串亲戚去。
徐逢尤为尴尬,因为不是她亲戚啊,本来妄图留在家里打游戏,最后被杜明拙强行拉走营业,理由是在家的话,你没饭吃。
连昕给徐逢订的同款裙子终于到了,穿上和连昕站一起很和谐,外面的大衣也是同色系,和杜演走在一起像一家三口,和谐无比,杜明拙依旧慢吞吞跟在他们后面,像个尾随的路人。
串到最后的一家,是连莲家。
一大家子挨挨挤挤地坐在客厅,有连昕的父母,连莲的父母,以及连莲妹妹和她新婚的对象。
他们之前还没见过。
婚礼的时候徐逢和杜明拙在国外玩的昏天黑地,连昕和杜演也没回来。
连莲的妹妹叫连荷,是一个小学语文老师,人很温柔,她相亲结婚的对象不高,甚至比杜演还矮半头,人长的也一般,大家说话的时候话也很少,老老实实的。
连莲一如既往的硬气,今年诊所赚了不少,本来不打算回来,免得平白无故地受爸妈挤兑,但连荷劝了半天,说连昕要从新西兰回来过年,好说歹说是回了趟家。
晚饭时间。
连莲她妈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连荷连莲也在厨房帮忙,连昕坐在沙发上,在玩杜演的手机,杜演本来也准备去厨房,被岳父岳母拉住聊天。
于是只好作罢。
连莲她爸是连昕她爸的亲弟弟,兄弟俩年龄差的挺多,性格学历各方面也不同,连昕他爸是自己考出来的知识分子,亲弟弟截然不同,只是普通职工。
他聊天聊着聊着就往连荷对象,刘书礼上拐,开始夸自家女婿。
刘书礼虽然今年三十二了,但是是当地派出所里的,带编制,比较稳定,是父母眼中的抢手货。
但刘书礼说到底也翻不过杜演去。
徐逢听着听着就不太对劲了,连荷他爸话里话外开始暗示杜演,看看有没有门路把他女婿往上提一提。
杜演笑得场面,装听不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不给准话。
刘书礼倒是没说什么,也只是腼腆地笑,不说话也不拒绝。
一个标准的无色无味的老实人。
饭好了。
大家都去厨房里帮忙端饭端菜,除了长辈,连昕习以为常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杜演给自己弄好,刘书礼也早早入座,看着连荷里里外外忙着。
杜演给连昕拉开椅子,把筷子放在连昕面前,米饭装了一小碗,给她腿上铺好餐巾纸。
“连荷,哎先给演哥倒酒啊……”刘书礼声音不是很大,对旁边给自己倒酒的连荷说道。
杜演摆手,“我不喝我不喝。”
刘书礼不死心,“哎,别啊,这大过年的呢。”
连莲看不下去了,“劝什么呢,都是一家人,不喝酒就不喝呗。而且你是自己没长手吗,使唤我妹妹,自己不会倒吗?”
连莲他爸听到她这样说话,一瞪眼,“人家说话你插什么嘴。”
连莲气的不轻,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刘书礼像是劝架,“岳父消消气,姐还没成家,难免小孩子脾气。”
“这和我结没结婚有什么关系?”连莲震惊。
杜明拙转身加入战局,开始搅混水,功力了得,把话题糊弄过去。
没想到炮火转移,连莲他爸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哎,明仔今年也不小了吧,听说今年还是净炉手,也得抓紧了吧。”
徐逢叹了口气,杜明拙为了救人把自己坑进去了。
刘书礼也帮腔,低头笑了一下,“是啊,我之前也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但后来娶了荷荷才发现,还是家里有个人更舒心,回家了衣服有人洗,吃饭有人做,还有人给你收拾家……”
杜明拙笑的没心没肺,“是吗?我家不缺保姆。”
刘书礼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嗐,你年纪小,还不懂。”
连莲他爸忽然搁下筷子,“哎,小刘啊,你俩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这……估计今年吧……”刘书礼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连荷,声音弱下去。
连荷变了脸色,“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还不想那么快要孩子。”
刘书礼在桌下拉了拉连荷的手,“你说什么呢!”
老头一皱眉,“趁着我们还能动,还能给你带带孩子,你生了小孩我们任务就完成了知不知道?况且你婚都结了你现在是闹哪样?哪里有人结婚不生小孩的?你也不小了……”
连荷她妈拍了老头子一巴掌,“大过年的你又要闹哪样?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刘书礼面色已经沉下去了,连荷一向没脾气,什么都听他的,今天一反常态在饭桌上下他面子,当着这么多人和岳父岳母的面反驳他。
连昕吃了半天索然无味,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
杜演拿了两只盐水煮的虾,靠到连昕耳边,“昕昕给你扒两个虾好不好?”
连昕他爸实在看不过去了,“连昕你多大人了,吃饭还要小杜鞍前马后的,真是被惯的没样子了。”语气里更多的是笑意。
杜演一面扒虾,蘸了调料放到连昕盘子里,一面说,“没事儿,这两天她本来就胃口不好,应该的,主要怕回去再给她做她不吃。”
刘书礼不知道情况,只看到杜演从一开始就拉椅子这个那个的,和他们不太一样,装什么装,哪有反过来伺候女人的道理。
他酒喝多了这会子也有点上头,“演哥,这女人也不能太惯着了,我们在外面挣钱养家的,钱难挣屎难吃,讨生活都不容易,婆娘在家也不能光享受吧……”
杜演抽了张纸擦擦手,“是吗,我不这样觉得,我感觉赚钱是我应该的,就这样我都配不上昕昕,而且可能就你赚钱难吧,我觉得不是很难。”
杜明拙憋了半天没忍住,笑了出来。
徐逢怕他动静太大,在桌子下面死命掐他大腿,叫他冷静点。
连荷脑瓜子嗡嗡的,觉得丢人,“行了刘书礼,你少说两句吧。”然后把刘书礼拉走了。
饭桌上,大家继续别的话题继续吃饭。
徐逢想上厕所,杜明拙给他指了地方。
徐逢往洗手间走,无意中听见厨房里两个人压着声音在吵架,莲荷语气愤懑“你干嘛?我表姐姐夫就是那种相处模式,轮得到你来说吗?”
刘书礼语气不屑,“不就是一个商人,满身铜臭味,在饭桌上装模作样给谁看呢,赚的多点了不起?”
“你积点口德吧你!”连荷气的不行。
“你刚刚在饭桌上下我面子我还没和你计较呢!”刘书礼脸已经红了,酒劲儿上来了。
莲荷压住声音,“不那么快要孩子不是我们本来就说好的吗?你怎么出尔反尔?你答应我爸你自己生去。”
刘书礼揉了揉太阳穴,“不生孩子?彩礼我是实打实给了,不下蛋的母鸡都没人要,要是这样我还不如娶你姐,起码赚的多,那么多相亲对象里,选你本来就是看在你性格温柔,还是小学老师,可以把重心放在家庭,有时间教孩子……”
徐逢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这个卫生间就在厨房隔壁,也不是很隔音,被迫听了全程。
徐逢浑身恶寒,在空调房里如坠冰窖,洗完手回去坐在杜明拙旁边,一整晚都心不在焉。
回去的路上,杜明拙卫衣帽子卡头顶,缩着脖子,双手死死插兜,听徐逢凑过来说她不小心听到的话。
杜明拙沉默了许久。
前面连昕穿着低跟鞋,走路的时候有节奏地敲击在地上,时不时还转一圈,一脸笑意,抬手摸摸杜演的脸,“他们说你把我惯坏了。”
“嗯。”杜演一把把连昕抱起来。
连昕惊呼一声,双手抱住杜演脖子,手很冷,冰的杜演一哆嗦。
杜演不紧不慢地补充,“说不定他们还在背地里说我装,那怎么了,我装一辈子就是真的,附庸风雅,我附着附着就真风雅了。”
连昕被逗得直笑。
徐逢终于知道杜明拙那套看《红楼梦》时候附庸风雅言论是怎么来的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假虎父大犬子。
杜明拙依靠身高差,无耻地用胳膊肘夹住徐逢脖子,掉了个个儿,“少看他们,容易长针眼。”
良久,杜明拙叹了口气,“徐逢,我们无法去评价别人选的路。只是有一句话,就和失眠一样,做什么事情先看看后果能不能接受,想结婚就好好找个人,主动去找一个,选一个很好的人,不想结婚也是,看看自己最后能不能顶住应该顶的压力,别最后被逼无奈了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