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看着躺在地上的秦海的尸身。
明明看起来像是被凶兽所杀,却为何没有凶兽的气息。
如今白九是兽,更能明显的感知同类或者妖兽的味道。
但这里,除了自己,她并没有闻到其他味道。
这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伸出手,又探查了一番秦师叔的身体。
依然没察觉到其他凶兽所残留下的气息。
要么,对方不是凶兽,甚至不是兽,这一切只是假象。
要么,对方有别的方法来掩盖自己真正的气息。
但无论是哪种,她都知道,秦师叔的死,没那么简单。
秦师叔没有什么仇家,只是碧云宗内一个普普通通的看阁人。
杀他无利可图。
这分明更像是冲着自己和坐忘峰去的。
整个师门众所周知只有自己一只来历不明的兽。
只要将这件事诬陷到自己身上,坐忘峰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那么很有可能,就会牵连坐忘峰,甚至暴露整个师门。
所以秦师叔的死,也许还有自己的牵连。
她心中已经有一个怀疑的人选,但此时她首要想要做的,是为秦师叔聚魂。
她知道秦师叔已经神魂俱灭,但她依然想试试。
藏书阁中的典籍她早已熟记于心。
其中一本古籍之中便有聚魂之法。
她打坐于秦海身前,开始施展术法。
就在白九尝试为秦海聚魂的同时,宗门大比也已拉开序幕。
激烈的比试暂时冲淡了弟子们对秦海之死的恐慌。
但整个碧云宗仍处于戒备之中,护宗大阵也进一步加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带伤出战的楚鱼晚,竟成为了连胜场数最多的弟子。
与她交过手的弟子,若是高于她的,皆身负重伤。
反而修为低于她的,伤势更轻。
但她这种下手,也让场内有些人不满,尤其是原本修为高于她的几位算得上是宗门天骄的弟子,以及他们的师父。
灵芝小声跟安蕊蛐蛐,“她不会是故意的,嫉妒人家修为比她高吧。”
安蕊也看了那在擂台之上的楚鱼晚一眼,低声说:“也不是没可能。那两个重伤的弟子,想要恢复到巅峰时期,怕是已经很难了。”
莫离渊望着场上所向披靡的徒弟,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骄傲。
上官明月也含笑说道:
“看来师妹往日还是藏拙了。”
紫夜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被重伤,声音也冷了几分:
“掌门师兄,若我没记错,楚鱼晚离宗之前只是筑基大圆满,回山时方才结丹,还身负重伤。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全恢复?
况且她所用的招式,似乎并非出自我宗传承。”
未等莫离渊回应,凤千山已淡然开口:
“这有何奇怪?习百家之长,本是修行常事。只能说明楚师侄天赋非凡、悟性超绝。”
紫夜冷笑一声:
“若楚鱼晚并非掌门师兄的弟子,凤师兄恐怕又是另一番说辞了吧。”
凤千山神色不变,只平静回道:“不过陈述事实罢了。”
欧阳止亦附和道:“大道万千,能证道便是根本,至于如何证道,倒不必拘泥一格。”
紫夜闻言轻笑,语带讥讽:“就如欧阳师兄当年杀妻证道一般么?”
欧阳止并未反驳,只漠然不语,神情冷淡。
此时,宗门大比之中,唯一尚未与楚鱼晚交手的,只剩坐忘峰一脉弟子。
萧云门下弟子表现同样出众,胜场数量仅次于楚鱼晚。
虽出手看似凶狠、场面血腥残酷,但坐忘峰弟子所造成的多为外伤,并未伤及对手修道根基。
相较之下,被楚鱼晚所伤者反而更难恢复原有境界。
他们身为妖兽,骨子里虽存凶性,却并未存心断人道途。
出手狠烈,更多是出于本能,实则分寸把握极准,不至毁人仙路。
相比之下,楚鱼晚的行为,反而显得更心狠手辣了些。
萧云不动声色的看着,目光落到字放在负手上的手指上,却见指尖不可控制的跳动了一下。
“萧师弟, 楚师侄要挑战你们师门了。”紫夜看好戏的嗓音笑吟吟响起。
萧云看向擂台之上的楚鱼晚。
那少女身上分明看得出来,伤势还未痊愈。
她今日所使用出的力量,也超出了她本身应该的实力。
楚鱼晚眼神里的倨傲和野心,染上了一丝疯狂和偏执。
和先前第一眼所见她,已然不同。
她的眼底似有一层黑色的阴影,仿佛封印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令人不寒而栗。
白九看着从周遭聚来的荧光点点,却已无法聚拢成形。
便知,秦师叔留不住了。
她施展聚魂之术已两日时间,却无法聚拢他一丝残魂。
但那些荧光却聚在了她的面前。
仿佛还残留着秦师叔弥留之际的气息。
“对不起,秦师叔。”
若若是秦师叔的修为再高一些,他的神魂也不至于消散得如此之快。
这,便是修真之人执念于突破境界的另一重缘由。
不止为延寿,不止为变强,更是为在身死道消之际,能为自己存住一线轮回之机。
可秦师叔一生,于修炼一途却并无太大执着。
他悟性极高,心性通透豁达,早已远超他本身的境界。
奈何资质有限,灵根亦有缺,加之他本无心于大道争锋,便始终停留于此,再未寸进。
然而,即便秦师叔修为再深,面对那样一股霸道的力量,恐怕也难逃此劫……
仿佛知道白九的情绪不好,烛阴也缠在了白九的手腕上,用脑袋轻轻贴了贴。
白九轻轻一叹,伸手触向空中聚拢又散开的点点荧光。
却见那些微光竟未飘散,反而朝着藏书阁深处某个角落悠悠飞去。
她抬眼望去,荧光正停在一排陈旧书架之间,如指引一般悬凝不动。
白九起身走近,循着微光俯身细看。
那书架缝隙之中,竟藏着一枚毫不起眼的灰白色石头。
曾有一日,秦师叔一边整理书册,一边哼声道:
“这两日不过下山一趟,竟有小子偷闯进来窃书。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白九当时眨眨眼【师叔怎么知道是谁偷的?】
秦海看了她一眼:“小笨狗,守着这么大个藏书阁,自然也是要防小偷的。”
说着继续整理起了书架。
白九只当秦师叔有自己的本事。
毕竟每次谁动了藏书阁的书,谁偷拿了出去,他都一清二楚。
但有这个胆子的人,本就不多。
而且还要突破藏书阁的禁制进来。
所以弟子们也并不知道这些事。
毕竟弟子们,若是想看藏书阁中的书,只需走程序找秦海登记便可借阅。
秦师叔也会为弟子们答疑解惑。
因此,通常不会有人突破禁制去偷书。
可一旦有人偷了,秦师叔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