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抚过剑身，突然忆起。
这黑盾纹路与万年前魔主元神核心的防御咒印如出一辙，只是当年被凌御神的星辰锤砸裂过边角，难怪剑尖会卡得这般刁钻。
“铛”的一声，光剑震颤着弯出弧度。
凌婉兮被震得踉跄后退，指腹突然蹭到剑柄裂痕。
这道痕是三个月前修补灵韵宫结界时，用剑脊硬抗地脉冲击留下的，此刻阴寒之力正顺着裂痕往里钻，像在啃噬骨血。
“你的灵韵……比万年前弱太多了。”
魔主步步逼近，黑暗力量凝聚的手掌按向她心口，“让本主探探，本源还剩多少力气——毕竟这躯体里，还藏着当年紫韵澜渡你的半道星河气。”
凌婉兮猛地侧身旋避，肩头仍被灰掌擦过。
刺骨剧痛炸开时，她清晰察觉那阴寒正追着体内星河气游走，像在循着旧路搜寻道胎的弱点。
“缚！”她捏出“锁灵印”，双手交叠成环，光丝从环中涌缠向魔主，“你元神凝得再快，也消不掉紫韵澜当年烙在你魂核里的星纹！”
“托你的福。”
魔主抬手扼向她咽喉，黑雾里翻涌的虚影突然炸开细碎星芒。
是被他用怨魂裹住的星纹残片，“吞噬了那么多界域残魂，这点星纹早成了滋养元神的养料。倒是你，道胎灵气日渐稀薄，再耗下去，连自保都难。”
凌婉兮偏头躲开扼来的手掌，剑脊狠狠砸向魔主手腕。
触感绵软时，她忽然记起御神尊主的叮嘱“魔主元神外层裹着混沌浊气，硬拼只会被反噬”，当即旋身卸力，借着反冲撞向结界壁。
后背撞上结界的刹那，她眼角余光扫见壁上浮现自己早年刻下的“镇岳符”。
这是封帝后为稳固灵韵宫地基亲手绘制的符文，此刻竟被魔主的结界灵气引动，隐隐发亮。
“帝威……镇岳！”她略过完整招式名，双手食指竖抵眉心，拇指按向心口，口中默念：“以我残躯，引符共鸣！”
九道光轮应声从结界壁符文里飞射而出，“哐当”合拢成光锤。
锤身淌动的金青灵光里，“镇岳符”纹路清晰流转。
这是她借结界旧符催动的神通，威力虽剩三成，却带着与结界同源的共振之力——魔主用元神筑成的结界，反倒成了她的助力。
“大帝威压？”黯渊魔主眼中闪过诧异，随即狂笑震得黑暗力量炸响，“借外物催发的残烛之火，也敢称大帝威压？”他双臂张开，黑雾里突然浮出无数细小黑洞，“尝尝这个——黯渊·碎界！”
那些黑洞是他吞噬残魂时留下的混沌裂隙，此刻被化作骨矛矛尖。
碰撞瞬间，金青色光芒与灰黑色魔影绞杀处，光锤上的“镇岳符”纹突然亮起。
原来这符文本就刻着克制混沌之力的口诀，当年御神尊主就是靠它教她劈开魔域屏障。
凌婉兮只觉胸口遭万钧巨石碾过，喉头鲜血喷涌如泉。
九道光轮炸碎五道时，她看见仅剩的光轮上，“镇岳符”纹正被黑洞一寸寸啃噬。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竟也撑不了太久。
而魔影手中的骨矛，虽被震出细微裂痕，黑色汁液里却浮出更多怨魂，顺着裂痕往外爬，像要借伤反扑。
“还有力气？”魔主的声音裹着冰碴，指尖突然往虚空一按，“那就再尝这个——万魂·噬灵！”
周围怨魂虚影“嗖嗖”钻进他掌心时，凌婉兮忽然盯住其中一道虚影戴着半块玉珏，是她早年赐给弟子的护身玉，看来这弟子的残魂也被魔主吞噬了。
心口剧痛炸开的瞬间，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精血喷在仅剩的四道光轮上：“鹿守，醒！”
这声低喝藏着她为灵鹿坐骑刻下的唤醒咒。
光轮“嗡”地亮起，化作四头青色灵鹿，鹿蹄踏碎虚空的刹那，鹿角霞光里浮出“生”“护”“净”“灭”四字古字。
这是她以本命精血催动的秘术，每字都对应一道净化法则。
灵鹿撞向黑珠的瞬间，“净”字古字突然脱离鹿角，像枚印章狠狠盖在黑珠上。
黑珠表面的人脸虚影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惨叫，却仍死死裹住灵鹿。
凌婉兮看得真切，那些人脸里，有她认识的强者，也有陌生异界魂体，魔主竟是靠吞噬诸天残魂重铸元神。
就在这时，黯渊魔主突然探身，黑暗力量化作长鞭抽向她肩头。
鞭梢的锁链虚影张开獠牙时，她认出那锁链符文——与无妄殿苏烬令牌上的“烬”字纹有七分相似，像在模仿旧日仇敌的力量。
“断！”凌婉兮足尖猛点虚空，身形如折翼蝴蝶旋退丈许。
长剑反撩的瞬间，她双手交叉成十字，灵韵顺着十字纹暴涨：“以我为界，灵韵分阴阳！”
半弧光刃应声划出，刃上本源灵光突然分作黑白两色，黑色那半竟主动缠向灰鞭里的阴寒。
这是她与灰鞭相抗时顿悟的变招，用自身灵韵模拟阴阳相济，反倒能缠住阴邪之力。
“嗤啦——”光刃被锁链虚影咬住的刹那，凌婉兮借着反震旋身，指尖连续变幻诀印：“一星落，万点随！”
数十支箭矢从诀印中迸射而出，尾羽拖着的七彩光焰里，混着她刚才咳在剑上的血珠。
那些血珠遇火化作细小的灵光，撞上魔主巨盾时，竟在盾面怨魂叠纹上烧出一个个小孔。
原来帝之血，才是怨魂的克星。
“雕虫小技。”
黯渊魔主冷笑，巨盾轰然化作灰流缠向她脚踝，“当年没来得及碾碎你这些花哨诀印，今日正好一一绞碎！”
凌婉兮足尖碾向虚空，腰身拧成弯弓。双手拇指相抵、无名指交缠，扣成“升龙印”。
灵力顺着指缝炸开，托着她身形猛拔丈许。素白裙摆仍被灰流扫中，布料瞬间蚀出黑洞。
腥臭气裹着阴寒扑来，裙角灵光滋滋消融。皮肤触灰流处，黑纹如蛛网漫爬。
皮下虫豸似的钻动感刺得她牙关紧咬，指节却趁机在虚空划开三道弧光。
“引剑诀”起手式带起的光痕里，方才坠向虚空的长剑正循着轨迹疾飞。
“帝威·净世！”
她银牙咬碎舌尖，精血混着灵力从心口冲涌四肢。双手猛地张开又骤然合拢，十指指尖相触捏成“莲台印”。
周身炸开璀璨青光。青光里旋动的细小光粒，是她以“聚灵指”从结界壁“镇岳符”纹中硬抽的残余符力。
青光过处，黑暗力量沸涌，虚影被烧作灰絮。结界壁泛出青痕的刹那，长剑顺着光痕撞进掌心。
剑柄与掌心血痕相触，激出细碎金芒。
“终于肯动真格了？”
黯渊魔主眼中窜起狂热，黑暗力量翻涌浮出黯渊殿虚影。殿门内万千锁链“哗啦啦”射出。
链上哀嚎虚影张着血盆大口，啃噬青光咬出豁口，黑纹顺缺口往里钻。他双臂展如鹰翼，黑暗力量在掌心凝成骨爪。
爪尖对准青光最薄处——这里恰是方才被锁链啃出的豁口，猛戳而下：“可惜，你现在的实力，连当年三成也及不上！”
凌婉兮握剑的手骤然收紧，剑脊贴向小臂。左手食指在剑身七处古纹上疾点，每落一处便念一声诀：“天、地、人、灵、光、影、灭！”
“锁灵七窍”结印落定，剑身七道寒芒连成北斗状。青光突然顺着星轨流转，将豁口处的黑纹逼退半寸。
她旋身将剑反背于后，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指眉心。左手五指成抓，虚空一握又猛弹，口中轻喝：“敛！”
“净世”青光骤缩成光膜紧贴周身，恰将第一道锁链弹开。反弹的力道让她指尖发麻，却趁机在剑柄上叩出三响。
正是“唤灵诀”，剑身上的“裂界”古纹应声亮起，隐隐与结界壁的“镇岳符”产生共鸣。
“你以为重铸元神，就能忘了星辰锤的滋味？”她喘息着左掌画圆，右剑顺圆弧劈出。
剑光与青光交织成网：“看清楚这是‘碎星痕’！”剑光里浮着的半枚星纹，突然炸开细碎的星火。
这是她借“净世”之力从体内星河气中逼出的残片。
此刻被“唤灵诀”引动，竟在网中凝成小锤虚影。
锁链触星纹的刹那剧烈震颤，链上虚影哀鸣，仿佛真见了星辰锤的威势。
黯渊魔主瞳孔骤缩，黑暗力量骨爪提速三分：“雕虫小技！”
锁链顺织帘遮天砸来。
凌婉兮借星纹逼退锁链的瞬间，右手剑指往虚空一点。
左手速结“归元印”，拇指扣住无名指根念诀：“收！”周身青光猛地塌陷，又在她旋身时骤然爆开，“放！”
这收放间的反冲力推着她退到结界壁前，后背抵住发烫的“镇岳符”纹。
左手顺势按向壁面，五指抠进符纹中心。
将残存的符力尽数吸入手心，右手长剑旋出银弧，斩断数节缠来的锁链。
剑风里裹着的符力让锁链断面冒起白烟。
黑纹即将爬过手腕时，她左手从符纹上猛抽回。
指尖符力与掌心血痕相融，反手按向剑柄，念出“合剑咒”：“灵归鞘，力归元！”
长剑发出龙吟，“裂界”古纹与左掌“归元印”呼应，在身前织出细小光门。
从某处虚空竟飘出半片莲瓣。
这是她早年封印在灵韵宫地脉中的“护心莲”残片，此刻被符力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