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实力一般般”,尾尖却挺得笔直。
谁不知青丘二公主是四海八荒的明珠?
诸天帝君见了,也得让三分薄面。
凌御神瞥向她眼底雀跃,星核停转:“论道大会还有两日,你来得早了。”
“早来才好占位置。”
许茶茶从袖中摸出桃花香囊丢过去,“喏,我娘绣的,能安神。你这修炼狂,定又熬得灵力紊乱了。”
香囊落进凌御神掌心,化作粉光渗入体内,温和灵力精准抚平识海躁动。
他眸色微沉——青丘狐娘手段,果然深不可测。
“陨星台极光,两日后带你去。”他收星核起身,墨袍扫过地面,带起清冽星辉,“但在此之前,安分待在这里,玄黄界各方势力聚集最近不太平。”
许茶茶眼珠一转:“有好玩的事?带我一个!”
见凌御神欲言又止,她追问,“我大哥说玄黄界藏着大秘密,连父王都让我们多留意,你提前出关,是不是为了这个?”
她哪是来参会的?
分明借着大会由头,想跟着凌御神搅弄风云。
两个纪元前,就是在这玄黄界,她亲眼见这位殿主一剑劈开域外魔潮,那背影,她记到现在。
凌御神没直接答,只走向殿后:“那些家伙正在苏醒,看来不久后,又是一场战斗。”
墨色衣袂消失在屏风后。
许茶茶却不恼,晃着九尾哼起青丘小调。
她有的是耐心,反正这次来,不仅要见极光,还要弄清楚,让凌御神提前出关的,究竟是何等大事。
而在另一处被混沌雾气笼罩的血狱殿内,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血色身影忽然一颤。
那是源自神魂深处的感应。
凌御神的气息,竟比预期提前苏醒,带着清冽的星辉,刺破了他布下的感知屏障。
“嗡——”
他猛然睁开眼睛,猩红瞳孔中翻涌着三纪元前的血色残影:残垣断壁间,星核剑的光华撕裂夜幕,自己本命的蚀天阵正在崩溃,灵脉被星辉斩断时的剧痛,仿佛还烙印在骨髓里。
“凌御神……”
声音刚出口,便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指尖死死扣着掌心半枚断裂的骨戒,戒面裂痕里凝着未散的星辉,那是三纪元前被对方一剑劈碎的本命法器。
当年他布下“蚀天阵”欲吞噬三界灵脉,正是凌御神携星核剑破阵,不仅断了他半世修为,更让他图谋的界域本源功亏一篑。
这旧怨像毒藤缠了三个纪元,每逢月圆便会在神魂里抽痛。
更别提后来数次,他想夺玄黄界的星源髓、想染指上古灵元,次次都被这道墨色身影拦在半路,剑剑戳破他的算计。
“噗通——”
周遭虚空骤然崩裂,十二位帝境长老早已齐刷刷跪地,甲胄碰撞地面的脆响里裹着颤抖。
他们太清楚殿主苍绝的脾性,每一次因凌御神而动怒,都意味着炼狱将再添万具枯骨。
苍绝缓缓抬手,血光在他掌心凝聚又炸开,殿内血池瞬间掀起丈高巨浪。
他能清晰感知到凌御神的气息尚带着一丝滞涩。
显然是提前出关,境界未稳。
这是天赐的机会!
可心口突然传来的绞痛让他动作一滞,三纪元前被星核剑贯穿的旧伤仍在隐隐作痛,此刻强行出手,怕是连三成战力都发挥不出。
“废物!”他低喝一声,猩红目光扫过跪地的长老,“连他提前出关都查不到?”
众人额头抵地,指节攥得发白,没人敢应声。
当年玄黄界那一战的惨烈犹在眼前。
凌御神持星核剑立在云端,帝境威压漫过苍穹,他们在苍绝庇护下结阵,防御纹光亮了又灭,剑气劈碎阵眼的刹那,半数人被掀飞出去,肩骨撞在岩壁上,至今阴雨天仍会抽痛。
苍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气血,指尖指向殿外:“传我命令——”
血光顺着指尖淌出,在半空凝成数道血色符箓,精准扎进每位长老眉心。
符箓入体的瞬间,有人喉间发紧。
这灼痛,像极了三纪元前被凌御神剑气扫过的滋味。
“你们几个,立刻去玄黄界找机会。凌御神没完全恢复,定会找地方养伤。”
他声音淬了冰,指尖符箓在长老们眉心跳荡,“盯紧他动向,见他灵力滞涩,不用请示,直接引爆符箓发动‘血祭大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12位长老浑身一颤,不是怕符箓,是“凌御神”三个字扎进心底。
如今他们也踏了帝境,可总想起那人一剑劈开血狱殿护山大阵的模样。
血祭大阵要帝境精血催动,耗的是根基,可真对上全盛的他。
恐怕连耗根基的机会都没有。
“殿主……”为首的长老抬头,额角青筋突突跳,“三纪元前,他就能在您庇护下重创我等,如今虽境界不稳……”
话没说完,便被苍绝凌厉眼神钉在原地,喉间的话卡成了涩味。
“他断我半世修为,毁我三次大计,这笔账该清了。”
苍绝指尖抚过断裂的骨戒,星辉在掌心烧得刺痛,“他提前出关,就是强撑残破道基,此刻正是软肋。你们几个帝境联手,拿不下一个重伤之躯?”
众人垂头沉默。
他们怎会不知是机会?
可凌御神的恐怖早刻进骨血。
最后那次相见的大战,至今想起来仍让骨髓发寒。
那时他毫发无伤,星核剑刚扬起半寸,剑气已劈开护山大阵,苍绝当场被震得呕出三升血,护在最前的百名护法长老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白光里化作飞灰。
更别提那些随时能叩开帝境大门的核心长老。
半数人被剑气绞碎了道基,剩下的拖着断臂残腿逃窜,袍角沾着的血沫里,还混着同伴碎骨的粉末。
这三纪元虽补了些新人,可当年那群能触摸帝境门槛的顶尖战力,折损的再也补不回来。
新加入的虽有潜力,却连帝境的边都摸不到,真对上凌御神。
如今这点修为精进,在那道悬在头顶的身影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稍不留神,便是又一场血流成河。
“遵殿主令!”最终,众人齐齐叩首,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身影化作数道流光冲出殿外,却没人敢飞得太急,仿佛前方不是猎杀场,是当年那片被星核剑劈开的血色苍穹。
虚空裂痕还在漫延,像极了他们七上八下的心绪。
苍绝望着凌御神所在的方向,猩红瞳孔映出星核剑虚影,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令人心悸的诡谲。
“还有那件事。”
他抬手按向血狱殿中央的血池,池底锁链猛地绷紧,无数沉睡的黑影在血水深处翻涌,“毕竟……那桩从无数纪元前就开始筹谋的事,”
话音落,血池泛起暗紫色涟漪,池底古老阵纹闪了闪,又隐了下去。
他望着凌御神所在的方向,嘴角勾出狠戾的笑。
凌御神,你提前出关,是急着来赴这场迟了三个纪元的死局?
这一次,我不仅要你陨落,更要让你尝尝,被自己守护的一切反噬的滋味。
血狱殿的血腥气顺着虚空裂痕飘向远方,与玄黄界的星辉遥遥对峙,一场酝酿了三个纪元的猎杀,已悄然拉开序幕。
而那几道冲向玄黄界的流光里,一半是杀意,一半是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惶恐。
与此同时,在苍茫界深处,残阳教总坛的“焚天殿”内,白衣老者正垂眸修剪一株“幽冥血兰”。
他指尖流转着柔和的红光,将濒死的兰花催得重新绽放,花瓣上的血纹却突然剧烈收缩,化作细碎的血珠溅落在白玉托盘里。
老者猛地睁眼,眸中红光如电,修剪花枝的手骤然攥紧。
那株千年血兰瞬间枯萎成灰,周身帝境的威压如火山喷发,撞得殿顶的鎏金瓦片簌簌坠落,殿柱上盘绕的龙魂雕刻发出痛苦的嘶吼。
“咚!咚!咚!”
三道身影踉跄着扑进殿内,膝盖砸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为首的护法双手高举两块碎裂的青铜令牌,令牌残片上的残阳图腾已彻底黯淡,边缘还沾着未散的焦痕。
“教……教主!赤长老与灰长老的本命令牌……碎了!”
护法的声音抖得不成调,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属下等感知不到他们的气息,恐已……恐已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白衣老者缓缓起身,素白长袍无风自动,衣袂扫过的地方,金砖竟寸寸龟裂。
他抬手一抓,两块令牌残片凭空飞到掌心,指腹摩挲着裂痕处的焦痕。
是被某种至阳至刚的力量生生绞碎的痕迹。
“两个伪帝境,带着锁灵幡与万魂甲,竟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可周身翻涌的帝威却让三位护法气血翻涌,喉头涌上腥甜。
左侧护法额头青筋暴起,猛地叩首:“教主息怒!赤、灰二位长老本是循着一丝残息追到混沌边缘,原想将凌婉兮那贱人逼出踪迹,怎料……”
左侧护法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属下等已在混沌裂隙中捕捉到一缕残留灵力,与玄黄界的界域气息交缠在一起,定是那贱人躲进了那方界域!混沌边缘能有此等手段绞杀两位伪帝的,除了她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