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轻旋，星核剑嗡鸣着插入桥面石板，“可惜，连让我认真的资格都没够着。”
刹那间，玄黄界四方星辰同时亮起。
东域的启明、西域的长庚、南域的荧惑、北域的辰星。
亿万道星辉如银河流淌，顺着星核剑的纹路涌入剑身。
剑身在嗡鸣中暴涨万丈，剑光照亮了整个碎月崖，连虚空都被映成剔透的琉璃色。
“嗤——”
血海在剑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蒸腾的血雾里飘着细碎的元神残片。
为首长老的巨斧“咔嚓”裂成齑粉，左侧长老的血符在光中燃成白灰，其余八位长老的法相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星辉碾成了光点。
十位长老的肉身顺着石柱滑落在地，识海早已空空如也。
唯有那些渗入石板缝隙的血珠还在蠕动，像是不甘心就此湮灭，顺着石纹蜿蜒攀爬，竟在桥面下织成一张暗红色的阵图，阵眼处隐约浮现出“轮回”二字。
“血狱轮回阵……”
十道近乎透明的残魂从血珠中挣脱，虽只剩灵体轮廓，却仍保持着结印的姿态。
他们能清晰感觉到，凌御神周身的星辉虽盛，却带着一丝新晋大帝境的生涩。
那是突破时未能完全炼化的法则余波，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凌御神！”
为首长老的元神嘶吼着，灵体因激动而扭曲，“别以为赢了！主上早算到有此一着！此阵献祭我等残魂，可唤‘狱主投影’！那投影掌轮回法则，就算是初晋的大帝，也得跪下来受死！”
话音未落，十道元神齐齐冲向阵眼，灵体在血色光华中剧烈燃烧，化作十道凝练的血线融入阵纹。
血色大阵骤然亮起，阵纹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那是血狱殿历代战死强者的残魂，此刻被强行唤醒，汇聚成一尊高达千丈的虚影。
虚影身披残破帝甲，手持滴血巨斧，周身萦绕的威压竟稳稳站在大帝境门槛上，斧刃扫过之处，连空间都在哀鸣。
“吼——”狱主投影咆哮着挥斧劈下，斧风撕裂云层，将灵河都劈成了两段，碎月桥的石栏瞬间被震成齑粉。
这一击凝聚了十位长老的元神与无数先辈怨魂的力量，连凌御神周身的星辉都被斧风压得微微晃动。
新晋大帝境的他，尚未完全掌控体内暴涨的帝力，面对这等攻势，不得不凝神应对。
“有点意思。”凌御神终于侧身，星核剑斜指地面，指尖掐动印诀，初窥门径的“星辉化界”神通悄然运转。
剑气在桥面划出一道银线，所过之处，星辉凝成实质屏障，血狱轮回阵的阵纹刚蔓延到脚边，便被剑气斩断，那些残魂撞在屏障上，发出凄厉的哀嚎。
这是他突破后首次动用神通，虽略显生涩，却已初具法则之威。
狱主投影却不管不顾，巨斧再次挥落，这一次斧刃上竟燃起暗紫色火焰，那是能焚尽法则的“幽冥劫火”。
十位长老的元神在阵中嘶吼：“他神通未熟！烧碎他的星辉！！”
凌御神脚尖点向桥面，身形如流星般掠向投影，星核剑挽出一团剑花，将“星辉化界”催动到极致，剑气层层叠叠，竟在身前织成一片流转着星轨的天幕。
这是他以自身帝境感悟，将星辉法则具象化的防御神通。
巨斧与天幕碰撞的刹那，爆发出的冲击波让半个玄黄界都在震颤，灵河倒卷，山峦崩裂，连玄黄界各方势力都能听见那声惊天轰鸣。
凌御神只觉手臂发麻，初晋的大帝力在体内翻涌，嘴角溢出一丝淡金色的血痕。
这投影的力量，确实远超寻常帝境。
“破！”
凌御神低喝一声，强行压下体内躁动的帝力，剑幕骤然收缩，将“星辉化界”转为攻伐之态，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银线，从巨斧斧刃直劈而下。
幽冥劫火在星辉法则中瞬间被斩灭，狱主投影的手臂“咔嚓”断裂，虚影剧烈晃动起来。
“不可能！你刚突破怎会掌控如此神通！”那些残魂尖叫着，试图重新凝聚投影，可星辉如附骨之疽，顺着断裂处疯狂侵蚀，虚影上的帝甲寸寸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怨魂。
凌御神踏在虚空，星核剑缓缓抬起，剑尖凝聚的星辉越来越亮，体内帝力虽仍在冲撞，眼神却愈发坚定：“苍绝的投影，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莫说你只是投影，便是他亲至，我这初晋的大帝境，也接得下！”
剑光落下的瞬间，他将“星辉化界”的最后威能灌注其中，整个血色大阵连同狱主投影都被劈成两半，无数残魂在星辉中湮灭，连一丝怨念都没留下。
碎月桥上空只余下淡淡的血腥气，很快也被星辉净化。
凌御神抬手擦去嘴角血痕，初晋大帝境的生涩在这场激战中消散不少，帝力运转渐趋圆融。
凌御神收剑而立，墨色衣袍上沾了几点血污，却丝毫不影响他周身的清冽。
他望着血狱殿所在的方向，眼底星辉流转：“苍绝，下一个，便是你。”
话音刚落，他身形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碎裂的桥面与倒流的灵河，证明这场短暂却惨烈的战斗，曾真实发生过。
与此同时，血狱殿深处，血池翻涌的浪涛陡然静止。
苍绝猛地攥紧断裂的骨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戒面裂痕里的星辉仿佛活了过来，灼烧着他的掌心。
十二道帝境气息、十位长老的残魂感应。
在刚才那一瞬间，尽数湮灭。
“噗——”
他喉头一甜，一口心血喷在血池里，染红了半池血水。
那些沉睡的黑影被血腥味惊动，在池底疯狂冲撞锁链，发出沉闷的嘶吼，却不敢靠近他周身翻涌的杀意。
那杀意比血池里的怨毒更刺骨，连黑影都在颤抖。
“凌——御——神！”
苍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裹着淬毒的冰碴，震得整个血狱殿簌簌发抖。
殿顶的混沌雾气被这股怒意撕裂，露出外面漆黑的虚空，无数小行星在他的威压下崩裂成齑粉。
他猩红的眼扫过殿内那些刻画着血狱殿历代强者之名的石碑，碑上名字竟在他的威压下寸寸龟裂。
“我养你们三纪元，给你们帝境修为，给你们帝器神通……你们就给我这样的结果？！”
他猛地抬脚，将身前的青铜案几踏成碎块，骨戒上的裂痕因情绪激动而扩大，星辉灼烧的痛感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口，“十二人！连一个刚出关的蝼蚁都拿不下？！”
血池里的血水突然沸腾，化作无数道血箭射向殿顶，将那些刻画着古老符文的石壁射得千疮百孔。
符文崩碎的刹那，殿外传来无数怨灵的哀嚎，仿佛整个血狱都在为他的怒火震颤。
苍绝盯着血池里翻滚的黑影，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废物！一群废物！留着你们，还不如让这些‘狱奴’上！”
血池里的黑影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冲撞锁链的力道更猛，锁链摩擦的“嘎吱”声如同催命符。
苍绝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你们死得好！正好让我看看，没了这些累赘，我亲手撕开玄黄界的那天，凌御神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血色气息骤然暴涨，冲破血狱殿的壁垒，在虚空中凝成一尊遮天蔽日的血影。
血影张开巨口，竟开始吞噬周遭的混沌雾气，每吞噬一分，苍绝身上的威压便强盛一分，三纪元前被星核剑斩断的灵脉处，竟泛起了暗紫色的光芒，那光芒里流淌着不属于他的、更古老的邪恶力量。
“凌御神，你以为杀了他们就结束了？”
苍绝的声音穿透虚空，传遍了数个界域，带着血腥的宣告，“三纪元前你斩我灵脉，今日我便用你的星辉来补！你守护的玄黄界，你珍视的那些蝼蚁，都会成为我复苏的祭品！”
他抬手按向血池，池底的锁链寸寸崩裂，发出“啪嗒”的断裂声。那些沉睡的黑影终于挣脱束缚，化作亿万道黑线涌入他的体内。
苍绝的气息在这一刻疯狂攀升，大帝境的威压如海啸般漫开，连血狱殿所在的空间都开始扭曲，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在他身侧开合，吞噬着靠近的一切。
“感觉到了吗？凌御神！”
他对着玄黄界的方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杀意凝成实质的血雨，洒向下方的界域，“这是我给你的‘贺礼’！三纪元前你欠我的，我会让你一点一点，用最痛苦的方式偿还！”
玄黄界，碎月桥上空。
凌御神正欲离去，忽然抬头望向虚空，眉头骤然蹙起。
那股来自血狱殿的恐怖威压如同乌云压顶，带着毁天灭地的恶意，瞬间笼罩了数个界域。
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其中蕴含的暴怒与疯狂，还有那道正在急速攀升、远超寻常大帝境的邪恶气息。
“苍绝……”凌御神指尖星核剑轻颤，周身星辉自动亮起，与那股威压遥遥对峙，“终于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他神识如探海之针，顺着那股威压的轨迹逆向延伸，试图穿透混沌雾气，直抵血狱殿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