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幽骨的声音发飘,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残破的蛇鳞因震惊而竖起,“九个纪元前……那是始祖阿摩斯克在世的年代,我族正值鼎盛,谁能灭我修罗?”
九个纪元前的事,连葬邪渊的老怪物都未必记得清楚,眼前这存在怎会知晓?
“阿摩斯克。”
凌婉兮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玉指轻弹,黑暗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生着九颗头颅,周身缠绕着比她此刻更浓郁的黑暗,每一道黑暗气流中都裹着亿万生灵的哀嚎,“你们修罗一族的第一任族长,当年被我亲手钉在冥渊石柱上,神魂被冥火啃噬了三千年才彻底湮灭。他到死都在求我,说愿献全族为奴,换一个痛快——你说,我答应了吗?”
五人如遭雷击,魂火瞬间凝固,连骨髓都在发抖。
阿摩斯克!
那是修罗一族奉为始祖的存在,史册中只记载他在九个纪元前的诸神之战中失踪,从未提及死因!
原来不是失踪,是被眼前这尊魔神虐杀!
“你……你是……”一位伪帝境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牙齿打颤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一个被尘封的禁忌名号在舌尖打转,几乎不敢说出口,“难……难道是……”
凌婉兮抬眼时,眼底黑暗翻涌如潮,周身空间在这股威压下开始寸寸碎裂,连混沌气流都在她面前俯首帖耳:“十个纪元前,各方都称吾为冥渊终主……你们听过吗?”
冥渊终主、黯渊魔主,只是祂诸多名号中的两个。
不同纪元里,祂有着不同的称谓,每一个都曾让万千生灵为之颤抖、恐惧。
虽名号更迭不多,却每一纪元都要吞噬海量生灵,被视作黑暗的化身、动乱的根源,更被称作吞噬诸天万界无数生灵的存在。
“冥渊终主!”苍诡终于嘶吼出声,断爪在恐惧中深深抠进地里,指甲崩裂渗出血珠,“是你!传说中每一个纪元都跳出来收割生灵,将亿万世界拖入黑暗的魔神!”
这个名号一出,剩余几人魂飞魄散,其中一人竟吓得失禁,黑液顺着骨甲缝隙流下,连伪装的凶狠都维持不住:“不……不可能!你不是在八纪元前早就失踪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借着凌婉兮的身躯重现?”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她能夺舍凌婉兮,为何她的黑暗灵力如此蚀骨。
那是连修罗一族的第一任族长都忌惮的存在!
就因为对方失踪了数个纪元,他们这些后辈才敢在诸天万界招摇,如今竟撞上了这尊煞神!
“原来……是你……”
幽骨的蛇瞳里只剩下绝望,毒瘴在恐惧中彻底溃散,“难怪……难怪你说阿摩斯克是被你所杀……始祖都栽在你手里,我们这些后辈,在对方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凌婉兮看着他们魂飞魄散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知道就好。”
黑暗灵力涌动上前,在五人周身凝成粘稠的茧,茧壁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吸盘,正贪婪地啃噬着他们的骨甲与灵力。
苍诡在茧中疯狂嘶吼,断爪抓挠着黑暗壁垒,想燃烧元神自爆,却发现灵力如被无形之闸锁住,连一丝火星都引不出来。
他眼睁睁看着骨甲被吸盘蚀出的孔洞,魂火在极致的恐惧中剧烈收缩成一点:“饶……饶命……我愿将修罗一族的镇族之宝‘万魂幡’献予您!”
幽骨的蛇头在茧中乱撞,每一次撞击都让黑暗茧壁收紧一分,勒得他骨骼咯吱作响。
他终于抛下所有骄傲,嘶声求饶:“我愿献葬邪渊坐标!愿引狱骸大帝来见您!他藏有能解您封印的‘破界珠’……”
话未说完,茧壁突然向内凹陷,无数黑暗触须钻入他的七窍,瞬间堵住喉咙,只剩下呜咽般的绝望哀鸣。
其余三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其中一人对着黑暗茧壁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哭喊:“魔神饶命!我等有眼无珠!愿为您驱使!哪怕是让我等背叛修罗一族,也绝无二话!”
“咔嚓——”
黑暗茧壁骤然收缩,五人的身体骨骼与元神被碾成齑粉的瞬间,化作五道纯粹的力量洪流,顺着凌婉兮摊开的手掌一同涌入。
“嗯。”
涌入的刹那,她喉间溢出一声轻吟,灵力在体内炸开的轰鸣中,鸿蒙祖境的壁垒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经脉中奔涌的巨力冲撞着每一处灵脉节点,无数星火在血肉里点燃,顺着经络烧向四肢,连指尖都泛起灼烫的光。
虽未冲破境界桎梏,体内翻腾的力量却已远超先前,抬手间带起的气流撞上虚空,激起的涟漪比以往强上十倍,连周遭尚未愈合的空间裂痕都被震得轻轻震颤。
“这般兼容之力,倒省了不少功夫。”
她垂眸抚过腕间,先前萦绕的黑暗气息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的青芒自灵脉深处漫出,顺着皮肤纹理流淌。
不过数息,周身气场便澄澈得仿佛从未染过尘埃,指尖凝聚的灵力莹白如玉,触碰到空气时甚至扬起细碎的光点,与方才驾驭黑暗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识海深处,真正的凌婉兮元神被魔元扼得更紧,魔主的意念带着嘲弄炸开:“看到了?这些蝼蚁的结局,就是你想守护的生灵下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的骄傲不堪一击。”
“邪魔……你不得好死!”
元神的声音嘶哑破碎,指尖凝聚的青岚灵力微弱,刚要亮起便被魔主的意念掐灭。
“急什么。”
她指尖轻捻,将涌入体内的力量缓缓导引入经络。
那些驳杂的气息被灵脉自行筛滤,顺着筋骨缝隙渗入四肢百骸。
而剥离出的几缕纯净灵力,却被强行推至识海壁垒前。
“你敢……邪魔……”
元神意识到魔主的意图,虚弱挣扎,却被魔元牢牢禁锢。
“吸收。”
不容抗拒的命令落下,凌婉兮的元神被迫张开双手。
纯净灵力化作暖流淌入魂体,顺着魂脉游走时,那些被魔元侵蚀的裂痕竟缓缓愈合,黯淡的灵光也亮了些许,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可这份恢复,却建立在吞噬他人元神的基础上。
指尖残留灵力淌过的暖意,魂体凝实感真切,每一寸感知都如带血的针扎刺,引她道心起战栗的剧动。
这是她最厌恶的方式。
当年在玄黄界斩魔时,她亲手焚毁过多少靠吞噬元神进阶的邪魔,如今自己却成了这副模样。
“滋味如何?”
凌婉兮的意念砸向识海,带着玩味,“用你最痛恨的手段恢复,是不是比杀了你更痛快?”
元神立刻颤抖,体内涌出光芒,想驱赶那些外来的灵力。
可它们早已顺着魂脉游走,与她的本源缠在一起,越是挣扎,那股“不洁”的感觉就越清晰。
她能想象魔主正透过这具身体,用那双染满黑暗的眼,欣赏她此刻的狼狈。
这哪里是在“滋养”她,分明是把她的道心钉在耻辱柱上,一点点敲碎。
“不……”
元神剧烈颤抖,想收回双手,可惜不受自己控制。
暖流每多涌入一分,她魂体的灵光便亮上一分,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更深的憎恶。
那些力量分明是从苍诡与幽骨等人元神中剥离,每一缕都沾着她曾誓死讨伐的血腥气。
“邪魔……你这是在污辱正道……”她的元神发出破碎的呜咽,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无力,魂体边缘甚至因这剧烈的情绪冲撞,泛起细碎的裂痕。
纯净灵力仍在不断涌入,她的灵光越来越亮,可那份亮泽在她眼中却比最污秽的黑暗更刺眼,每一寸魂体的凝实都在凌迟她的道心,让她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
眉心那点象征正道的印记虽未变色,可周围的魂光却因这极致的负面情绪,泛起阵阵不稳的涟漪。
外界,远处的空间裂痕仍在蔓延,却无人敢靠近这片被魔神气息笼罩的地域。
与此同时,万灵秘境入口前,流光凝成的拱门已泛起涟漪,周遭的灵韵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凌御神负手立于阶前,玄袍在灵风中微动,目光扫过下方整装待发的千股势力——其中玄黄界本土势力不过百股势力,余下皆是来自万界的外域势力,密密麻麻的人影从阶下排至天边,灵压交织成一片沉闷的云。
他声如洪钟:“入秘境者,听好——”
“秘境之内,只论机缘,不论恩怨。”
他指尖凝起一道金芒,在虚空划出界碑虚影,“切磋可,夺宝可,但谁敢动杀心见血光,休怪玄黄界不讲情面。”
五位圣尊境强者同时踏前一步,圣境威压如天幕落下,压得下方众人呼吸一滞。
为首者补充道:“界碑已布下‘禁杀令’,但凡灵力触及杀意阈值,便会被强行逐出,废除修为。”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别抱侥幸,谁也护不住触线者。”
青丘狐族的方向,许茶茶轻摇折扇,身后八位银甲护卫踏前半步,狐族特有的魅惑灵力中透着凛然杀气:“我青丘带来的‘锁灵镜’,能照出所有藏私的阴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