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
日头毒辣,晒得菜市口的青石板直冒油。
人山人海,却静得像是一片乱葬岗。
数万双眼睛死死盯着行刑台,那里绑着五头待宰的“肥猪”。
曾经不可一世的户部尚书刘承,此刻披头散发,囚衣上全是馊臭的泔水味。
旁边那四大粮商更是屎尿齐流,哪还有半点平日里在酒桌上指点江山的富贵气?
他们像五条被抽了骨头的癞皮狗,瘫软在木桩上。
外围,三千羽林卫金甲耀日。内圈,百余名玄甲卫黑甲如墨,沉默得像是一群来自地狱的雕像。
这是死局。
监斩官看了看日头,手里的令牌刚举过头顶。
“嗖——!”
一支响箭撕裂了闷热的空气。
“救人!!”
“劫法场!救出刘大人!!”
人群外围突然炸开了锅。几十个蒙面黑衣人像发了疯的野狗,手里挥舞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嗷嗷叫着冲向刑台。
百姓们吓得尖叫四散。
刑台上的刘承原本死灰般的眼睛猛地亮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挣扎着嘶吼:“救我!快救我!老夫乃朝廷命官,谁救我,赏银万两!!”
他以为这是东方朔的死士。他以为自己这枚弃子还有价值。
然而。
站在最前方的魏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轻轻压了压手掌。
“嗡——”
那是弓弦震颤的闷响。
玄甲卫手中的连弩在瞬间倾泻出黑色的死亡暴雨。
“噗噗噗噗!”
没有任何悬念。
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射成了刺猬。不到十息,地上多了三十具尸体。
这根本不是劫法场,这是送死。
一辆纯黑色的马车,碾过地上的血泊,缓缓停在刑台前。
龙晨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冷漠如冰:“魏战,去帮刘尚书认认亲。看看这些为了救他而不惜送死的‘义士’,到底是哪路神仙。”
魏战大步上前,弯腰粗暴地扯下几具尸体的面巾,然后拎起一颗脑袋,转向围观的百姓。
“大家都看清楚了!”
魏战的声音像炸雷:“这是城西‘铁掌帮’的王麻子!上个月刚因奸淫民女被通缉!还有这个,‘三刀会’的李三,专门拐卖孩童的杂碎!”
“全是地痞流氓!”
人群瞬间炸了。
“呸!原来是一丘之貉!”
“这狗官居然勾结地痞流氓!”
“杀了他!杀了他!”
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像雨点一样砸向刑台。
刘承彻底傻了,他看着那些尸体,脑中轰然一声。
这哪里是来救人的?
这是东方朔花钱雇了一群必死的炮灰,就是为了在他死前,把最后一层遮羞布也给扯下来!
让他死后也得背上“勾结匪类”的骂名,遗臭万年,再也无法攀咬内阁半句!
“东方朔……你好毒的心!!”
刘承绝望地冲着虚空嘶吼:“你杀人还要诛心啊!!”
车帘掀开,龙晨走了下来。
他一身黑衣,腰悬天子剑,径直走到刑台边缘。抬手间,喧嚣止住。
“大家都看到了。有人想救这几条狗,想让他们继续活着给你们的粥里掺沙子。”
龙晨转身,走到刘承面前,拔剑。
剑身摩擦剑鞘,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音。
“我不喜欢讲大道理。”
“在大乾,谁让百姓没饭吃,我就让他没头吃饭!这,就是我的规矩。”
话音落,剑光起。
“噗嗤!”
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鲜血染红了正午的烈日。
紧接着,五名玄甲卫刽子手手起刀落。
咔嚓!咔嚓!
五颗人头落地。
“好!!!”
“侯爷万岁!!”
欢呼声如同海啸般爆发,震得周围的瓦片都在嗡嗡作响。
无数百姓跪地痛哭,这口憋在胸口的恶气终于宣泄而出。
龙晨甩掉剑锋上的血珠,归剑入鞘。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反而眉头紧锁。
太顺利了。
东方朔用五条狗命演这一出“苦肉计”,甚至不惜派人送死来吸引全城的目光……他到底在掩盖什么?
就在这时。
一名听雪楼的暗桩像是疯了一样,撞开外围的羽林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侯爷!!”
这一声凄厉的尖叫,硬生生撕裂了现场的欢呼声。
龙晨心头猛地一跳,一步跨下刑台,抓住那人的衣领。
“说!”
“水……水!!”
暗桩指着城西的方向,满脸惊恐:“福源井……所有的井水……都变蓝了!!”
“刚才有个孩子喝了一口……当场就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见人就扑!那是……那是之前查到的那种疯病啊!!”
蓝色的水。
发疯的人。
龙晨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粮仓的毒粉被我封了,他就直接投毒水源?!”
“东方朔……你为了掩盖罪证,真的敢拉着这一城的百姓陪葬!”
他没有时间震惊,只有滔天的愤怒和极速运转的对策。
“魏战!!”
龙晨一把推开暗桩,翻身上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残影,声音嘶哑而决绝:
“这老狗真的动手了!”
“立刻封锁城西!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来!”
“通知三公主,启用之前准备的所有解毒药剂!
让太医院那帮老东西带着药材全部滚去城西!谁敢推脱,我砍了他的头!”
“所有人听令!跟老子走!!”
战马嘶鸣,铁蹄踏碎了地上的血水。
龙晨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疯狂地冲向城西。
身后,那原本欢呼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恐惧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