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寿不屑一笑。
作为蓝星资深吃货,这清风山上还有他没吃过的肉?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不管是什么山珍海味,只要是在人类食谱上的,他没吃的还真不多!
燕顺笑道:“三弟可以猜一猜。”
“我没吃过?这么说肯定不是猪羊牛了,难道是山里打到的野味,我猜是鹿肉!”郑天寿胡乱猜了一个。
李麻子讥笑道:“这可比鹿肉还要美味多了,寻常吃不着。”
这可真是奇了,郑天寿挑眉,开玩笑地说道:“这关子卖的,难不成是人肉?”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盆里正在蒸腾的一股股热气。
王英脸上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没吃过吧,这叫两脚羊。”
郑天寿面色不变,心里却一个“咯噔”,头皮发麻。
看向面前的锅里,寻常肉色,汤里飘着一层油花。
想要瞧出点什么,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再观察李麻子和其他几个统领的神色,只见他们个个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郑天寿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来还真不是开玩笑。
放下筷子,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果真如此,几位今天叫郑某过来,就是来吃这个的?”
这个行为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燕顺喝的有些醉了,揽着郑天寿的肩膀说道:“三弟莫怪,却是俺叫你来的,你没吃过这肉,不知其中滋味,只要你试过一次,保管你难忘终身!”
郑天寿胸口泛着恶心。
早知道这清风山不干净,胡乱杀人也好,几位头领剖心挖腹作下酒菜也罢,他都管不着。
今日聚会把他叫上,明显是要拉他下水了。
若是他从了,岂不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恶魔,那还是人吗?
其实不止清风山,那梁山好汉,吃过人的也有不少。
就算是宋江,这厮和那些恶魔长期待在一起,难道他真的一点没碰?郑天寿可不信。
作为来自文明世界的人,对于蚕食同类,实在是深恶痛绝。
加入是不可能的,郑天寿只想掀了桌子,拔刀把这些恶魔都宰了,以平息心头之厌恶!
但他按住性子,没有立刻发作。
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他需要清风山的人马,作为安身立命的班底。
舍了清风山这些人,他又该去哪里拉出一支队伍来?
郑天寿已经想过了,以他对宋朝历史走向的了解,现在下山找个正经营生,还不如铁了心做贼。
你道他为何不加入官府?
非他不愿,而是不能。
去考科举,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中举的。
而从军博取功名的话,宋代武人地位极低,而且都是关系户。
没有关系的他,进入军队只能当炮灰,倒不如做贼来的快活。
算算时间,现在已是政和五年,距离天下大乱也没有多少时日。
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蛰伏山林,积攒人马,才能在乱世之中一展抱负!
不过,就算做贼,他也是有底线的贼,不可能与眼前这些恶魔同流合污。
大厅里,肉香混着酒香,燕顺、王英和几个统领正在大快朵颐。
郑天寿眼神明灭不定,手里的拳头攥紧,随后又松开。
“罢了,且忍他们一时。”
而且就算此时翻脸,也未必有胜算。”
那几个统领倒不算什么,不过是乌合之众。
燕顺和王英却不好对付!
虽说这段时间郑天寿修炼《炼气诀》,身体素质进步明显,但若燕顺和王英联手,他手里又没兵器,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个地方,郑天寿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意外的是,除了他之外,他发现还有一个不动筷子的,就是刚才面红耳赤与李麻子争执的洪统领。
只见他此时也是拿着筷子不知如何下嘴!
李麻子见他不动筷子,忍不住嘲讽道:“姓洪的,是不是不敢吃,哈哈哈,俺就知道你是个怂包!”
洪统领被他一激,面色通红,辩解道:“谁不敢?只是不爱吃罢了,三当家不也一样没动筷子?又不是俺一个人不爱吃。”
郑天寿知道,这洪统领也刚入伙不久,只比他早个把月。
听说原来在某个财主家做护院,不小心得罪财主,那财主势大,不得已跑来清风山落草。
这厮想来是入伙时间短,还没有适应这种氛围。
李麻子仗着几分酒意,又胡乱开腔道:“三当家不吃,想必是瞧不起咱们这些恶人吧?”
郑天寿见一个小小统领,竟敢拿话挤兑自己,心下几分恼怒,骂道: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自个爱吃闷头吃就好,怎地拿话挤我,本寨主便是瞧不起你,那又如何?”
气氛突然凝重,在场几人都有些变色,就连燕顺都有些不舒服。
“三弟莫怪,若是不爱吃,下次哥哥就不喊你来了,李麻子,你几个胆子敢和三当家这般说话?”
李麻子梗着脖子说道:“俺又没说错,三当家哪里有做强盗的样子,既然不愿当强人,怎地来山上入伙?”
“啪”的一声,却是燕顺被他激怒,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给老子闭嘴!这酒你要是能喝就喝,喝不了就给老子滚出去!”
那李麻子捂着脸,恼羞成怒,却又不敢一走了之,更不敢继续顶撞燕顺。
郑天寿早就想脱身,见状连忙拉住燕顺。
“哥哥切勿发火,都是些性直的汉子,喝了酒把不住嘴也正常,而且小弟也是喝酒上了头,这便不打搅你们的雅兴,我不在这里,你们也还自在些。”
燕顺心里终于舒服一些:“好吧,那就不留三弟了,俺一会儿让后厨给你送些羊肉过去。”
郑天寿婉拒道:“岂敢再劳烦哥哥,我那里还有些剩下的没吃完,也是上次哥哥送来的。”
给燕顺敬了一碗酒,郑天寿起身离去。
郑天寿一走,只剩下洪统领一人坐在原地,惴惴不安。
燕顺挥挥手:“你也走吧,不要留在此地烦俺!”
洪统领如蒙大赦,告罪一声,脚底一抹油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走后,燕顺情绪不佳,王英端着酒杯,劝燕顺吃了一杯,说道:
“哥哥勿要因此烦心,李麻子说话虽直了些,说的却是大实话,三弟一来定了许多规矩,却不像来山里逍遥快活的,倒似来做官的。”
燕顺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留三弟在山上是对还是错,三弟是个做大事的,咱们这庙却是小了些,不管他,咱们喝咱们的,今日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