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确定是赵明诚家,他家死人了?”
皂丁小声道:“死了,而且是他夫人一早亲自来府衙报的案。”
张奎脸色暗道一声“倒霉”,这下好了,到底去不去?
去了危险,不去瞧那郎君凶神恶煞的样子,更讨不了好。
走到郑天寿面前嗫嚅道:“好汉,打听是打听到了,只是俺有些不方便去那个地方……”
郑天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这厮还敢讨价还价,人去了哪里,给我带路。”
张奎无奈道:“东城青社街绿竹巷,赵明诚家。”
赵明诚,难道这就是绕不开的缘分吗?
难怪这厮不愿意去呢,恐怕是害怕暴露身份吧?
郑天寿盯着他,意有所指道:“不愿意去是吧,难道赵明诚的死与你有关系?”
“怎…怎么可能,好汉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感觉就是你杀的。”
“好汉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郑天寿的话犹如一道九天神雷,又好似是幽冥地府吹来的阴风,把张奎定在原地。
这厮心里却卷起滔天巨浪,心道这白面煞神是怎么知道的。
是瞎说的,还是真知道些什么?
话说,他昨夜睡着的时候不会说了什么梦话吧?
就在他思绪纷乱时,郑天寿又甩出来一道惊雷:“不承认?昨夜你是不是从他家里拿了什么宝贝?”
这下张奎彻底绷不住了,感情这个白面煞神根本不是胡乱猜的,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好……好汉,你怎么知道的?”
张奎的身子吓得直发抖。
郑天寿抱着手臂,看他吓成这样,心里暗爽。
“这你就别管了,本公子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包括你那袋银子的来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拦着你?”
这你也知道?
张奎都怀疑白面煞神是不是昨夜就在书房里猫着,把他和慕容大人的话都听了去。
越想越有可能,看向郑天寿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好笑的是,自己还骗他怀里的银子是烧饼,真是一个小丑!
张奎彻底想通了,去那赵明诚家不一定有事,但如果不去,这白面煞神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好汉,俺这就带你过去。”
……
青社街,绿竹巷。
平日邻里和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日子十分的宁静。
今日发生了一件破天荒的大事。
赵明诚家,三间房屋围成一个小院,此刻来了一群官府的人,正在里面查案。
外围远处,几个街坊邻居指指点点。
“张大婶子,你说那赵家郎君怎么就突然没了呢?”一个年轻的妇女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热闹,心有余悸地问道。
被问的人是一名五旬妇女,姓张,摇摇头:“俺也不知道,听说是家里进了贼,被谋财害命了,昨晚俺还看见他喝酒呢,劝她对媳妇儿好点,别动不动跟人家吵架,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世事无常啊。”
说起赵郎君家的遗孀,年轻妇女心生怜悯,道:“可怜赵家媳妇了,多好的一个人,不知赵家郎君跟她吵些什么,现在好了,赵郎君人没了,赵家媳妇也要守寡。”
有个村妇插话道:“守着这么好的媳妇儿,赵家郎君天天往外面跑,一点儿都不顾家,听说也没个正经营生,赵家媳妇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看上他。”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冷不丁说道:“你们说,这姓赵的没了,俺那儿子有没有机会把她娶过门?”
张大婶子冷笑连连:“大姐,不是俺说话难听,你家儿子不仅年纪大,好吃懒做,连个媳妇儿都找不着,人家是大家闺秀,听说诗词作得极好,怎么可能看上你儿子?”
老妪有些不屑:“不就是个克夫的寡妇么,俺家儿子愿意娶她是她的福分。”
周围的人都捂着嘴笑。
张大婶子也被她气笑了:“就算是寡妇,你儿子也配不上人家,俺看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外面议论纷纷,赵明诚家里的气氛却是特别凝重。
李清照伏在案上小声抽泣,旁边站着珠儿,眼睛也哭的红红的。
还有一位蓄着长须的中年官员正在小声劝她:“易安居士,节哀顺变,本官一定尽快查明案情,给你一个交代!”
李清照抬起头来,眼睛红肿,问道:“多谢参军大人,亡夫的遗体什么时候能送回来?”
司理参军陈学文道:“本官要将赵郎君的遗体送回衙门,让仵作出个鉴定文书,才方便确定死因,估摸着也要到明日了。”
李清照手里捏着一方手帕,不断擦拭眼泪,浅绿色的丝巾被完全打湿,仿佛浸过水一般。
“参军大人,亡夫真的是被盗贼杀死的吗?”
陈学文捋了捋胡须,点点头:“可能性很大,你也查看过家中了,珍藏的文物丢了不少,必然是贼子昨夜闯入家中,将赵郎君杀死,然后偷了那些宝贝离去。”
李清照身子十分虚弱,道:“我明白了,有劳参军大人费心,还请大人早日将这伙强盗绳之以法。”
陈学文心里唏嘘不已。
这对夫妻在青州城可不是简单人物,出了这等事,上面肯定会派人来盯着查,他们司理院的压力不会小。
“老夫尽力而为。”
陈学文提醒她:“易安居士,你先为赵郎君准备一副棺椁吧,再点点看家里缺了些什么财物,要是发现有用的线索,随时来衙门相告,也好尽快破案,本官就先出去了。”
陈学文出门后,李清照怔怔地看着窗外,眼神茫然。
一夜分离,便是天人永隔。
虽说打定主意要与赵明诚和离,但两人共度了数年时光,这份感情又怎会轻易抹平。
“珠儿,你说我们不出去住是不是就好了。”李清照有些自责。
珠儿摇了摇头:“娘子,怎么会呢,你要是留在家里,说不定咱俩也难逃这伙强盗的毒手。”
李清照想不明白,家里收藏着不少书画文物,知晓的人不多,从没引来过强盗。
这次的强盗是哪里来的,这么心狠手辣,在城里动手杀人?
不自觉想起赵明诚手里的那颗“北珠”,直觉赵明诚的死恐怕与它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