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三弟还要厉害,那这易安居士却是不得了!”
燕顺称赞了一声,只道是郑天寿喜欢舞文弄墨,见到一个会写诗词的女人动了心。
不由将郑天寿与王英做对比,摇了摇头,苦恼道:“三弟与这女人倒也般配,不过俺已答应要许给二弟,若是三弟纳了此女,该如何与二弟交代?”
郑天寿不知他的想法,继续说道:“哥哥,易安居士的父亲,乃是以前的大学士苏轼的弟子!还有她的翁父赵挺之,几年前曾任当朝宰相,可惜被蔡京那厮陷害,归老林泉了。”
燕顺一个激灵,站起身来。
这易安居士来头这么大吗?
他虽不谙朝廷政局变动,但苏大学士在北宋家喻户晓,他怎么会没有听过?
而且易安居士的翁父竟然做过宰相,那可真是出身显赫、权贵之家了。
燕顺对显贵一向是深恶痛绝的,甭管你是宰相,就算你是皇帝老儿,他也敢骂几句。
可若是被蔡京陷害的宰相,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正值政和年间,蔡京位高权重,被宋徽宗拜为太师。
此人蠹耗国家,排斥忠良,剥削百姓,乃是一个大大的奸臣!
燕顺这些落草为寇的强盗,对这等奸臣那是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他虽然不认识赵挺之,可这样一个宰相,敢于和蔡京争斗,甚至被他逐出朝廷,那一定是个忠臣了。
“没想到易安居士竟有如此来历,俺真是糊涂,若非贤弟提醒,险些陷害了忠良家眷,易安居士,真是对不住了,请受俺燕顺一拜!”
在王英目瞪口呆之中,燕顺起身来到床边,往地上拜了一拜!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郑天寿感到荒唐,李清照有些不知所措。
她翁父赵挺之是不是所谓的忠良,实在有待商榷,这位郑郎君吹得有些过火了。
赵挺之确实是被蔡京排挤罢官的,大约在崇宁五年左右罢相。
但是李清照自己也不敢说他是忠臣,相反还有些恨意。
赵挺之在士林中名声不佳,因为这位宰相公公曾经不遗余力地打击包括她父亲在内的元佑党人。
这背后牵涉到北宋党争,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燕顺的大礼参拜,让李清照有些慌乱,侧过身去不愿受礼。
“燕寨主不必如此,妾身当不起你大礼参拜。”
燕顺豪爽一笑:“受得受得!希望易安居士莫要怪罪,俺有眼不识泰山,险些酿成大祸!”
燕顺愧疚不已,出门招呼外面喽啰,在聚义厅布置筵席,却是要款待李清照。
“不敢劳驾燕寨主如此破费,随便给些干粮果腹便罢,妾身想见一见珠儿,若是燕寨主应允,妾身感激之至。”
郑天寿笑道:“此事容易,一会儿我便带你过去。”
燕顺将郑天寿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贤弟,多亏了你,否则俺们山寨要是坏了易安居士名节,江湖义士定要戳俺的脊梁骨,贤弟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郑天寿想了想,道:“哥哥勿忧,这不是没做那等坏事么,依小弟看,不如明天给些盘缠送她们下山,再派几个兄弟一路护送她回去,易安居士通情达理,想来不会再寻咱们的麻烦。”
“贤弟这个法子甚好!”燕顺有了主意,心里一松。
至于王英,被他撇在一边,顾不上了。
燕顺亲自前去安排筵席。
而郑天寿引着李清照,在王英吃人的目光中,前往安顿珠儿之所。
路程两三百步,李清照惊魂初定,走得慌乱险些摔倒,郑天寿见状放慢脚步,笑道:
“我已让亲信把珠儿安顿好了,易安居士不必心急。”
李清照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妾身陷入险境,郑郎君一力相救,不知何以相报!”
郑天寿倒不觉得有什么,就算是普通良家女子,他也不会袖手旁观,更遑论大名鼎鼎的李清照。
郑天寿发誓,绝不是因为李清照长的好看!
李清照对历史是有贡献的,绝不是一个词人那么简单。
留下的婉约诗词价值不提,且说她与赵明诚夫妇二人研究金石之学,为后世留下宝贵遗产。
金兵南下时,李清照独自一人带着十几车金石文物渡江,使多少珍贵文物免于兵燹。
李清照是爱国的,宋室南渡,她写诗:“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对宋廷充满嘲讽。
这样一个人物,郑天寿打心眼里还是有几分敬意的。
“谢谢的话不用多说了,郑某久闻易安居士大名,只恨不得相见,没想到初次相识却是在这清风山上,真是让人唏嘘。”
李清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怕连累你,与另外两位寨主不合。”
郑天寿不以为意:“王英这个人贪财好色,手段残忍,虽然以兄弟相称,郑某一向瞧不惯他。”
李清照低着头,心思百转,想要问郑天寿为何落草为寇,自觉交浅言深,话到嘴边被她又咽了下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间小屋前门。
门口站着几个喽啰持刀护卫,其中一人身披铁甲,头戴凤翅盔,竟是全副武装的洪易!
“三当家,你来了,俺老洪听张远兄弟传令,即刻带兵前去要人,此刻人已经带到,不曾少一根头发!”
郑天寿见他亲自前来护卫,心头微喜,笑道:“劳烦老洪亲自前来,郑某谢过,来,我与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易安居士…”
洪统领见自家头领对她如此看重,上前一礼:“洪某见过易安居士。”
李清照回了一礼:“多谢洪将军护佑珠儿,妾身不胜感激!”
“不敢当。”
几人在外面寒暄,屋内的珠儿听到娘子的声音,突然打开门。
“娘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呜呜呜…”
郑天寿抬头,只见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一头撞在李清照怀里,哭成泪人儿。
李清照抱着她,也是满面泪痕。
主仆二人,自从在山下遇劫险分别,各自经历生死关头,此时相遇,都有些情难自禁。
郑天寿也不催促,拉着洪统领到一边询问细节。
“老洪,可曾发生冲突?”
洪统领笑道:“俺带人走到柴房,正好碰到李麻子那厮要带人转移,俺自然不允,与他争抢,这厮被俺揍了一顿,仓皇逃窜,嘿嘿,论武艺,俺老洪可不怵他!”
郑天寿大笑:“干得不错,本寨主记你一功!”
郑天寿把自己与王英火拼的事情一并说了。
“三当家武艺超群,老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