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五个月,李清照和珠儿再次来到清风山。
只是这一次不是过客,而是打算在此定居了。
郑天寿在小院附近给她主仆二人认真打造了一处房舍,不比他的小院差多少。
花玲得知自家夫君下山一趟,拐回来一对貌美如花的娘子,心里很是吃味儿。
不过,聪明的花玲不像那些争风吃醋甚至撒泼打滚的妇人,初次见到李清照,全无半点怠慢。
等郑天寿前往聚义厅开会的时候,便对李清照说道:“李娘子,珠儿姑娘,你们在这里放心住下,如果有什么缺的,尽管和小妹说,不用去找郑大哥,他这个人太粗心,记不住事儿。”
表面上看,花玲是在抱怨郑天寿,对她二人示好,但李清照是个人精,如何看不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新娘子”是在宣示主权,以主人的口吻自居呢。
花玲走后,珠儿嘟着嘴不满道:“郑郎君搞什么嘛?咱们才离开几个月就明媒正娶了一个媳妇儿,还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他对娘子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呢!”
李清照冷笑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如果能三妻四妾,哪个男人愿意独守一个女人白头偕老?”
说起来,李清照一眼便看到花玲头上的玉簪,整个人如坠冰窖。
不过,如今她已是骑虎难下了,来了清风山,郑天寿自不会让她轻易下山去。
两个女人初次见面表面和谐,绵里藏针,有些争风吃醋再正常不过,郑天寿也不想去管。
而聚义厅上,一群好汉正坐在椅子上推杯换盏。
大厅中间摆了一方长桌,上面摆满干果蜜饯、四时甘脆、烤羊烤猪、果蔬佳肴。
每人面前摆着一碗酒,桌子后面更是堆满了酒坛子,随时可以续杯!
四周立柱上,结着许多灯笼红布,气氛好不热闹!
而在聚义厅外面,张远专门下山请来一个百十号人的大戏班子,正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唱大戏。
只听舞台上正演着一个杂剧,一位卖豆浆的老翁嘴里吆喝着:“一文钱一碗嘞”,吸引顾客。
一位顾客手持蔡京铸造的当十大钱来买豆浆,因面额过大不好找零,发生了一些争执。
“客官,上几位顾客也是拿着当十钱来的,小老儿的零钱都找光了。”
顾客无奈,只得不断续杯。
最后顾客摸着肚子调侃:“幸亏蔡丞相铸的是当十钱,要是当百、当千钱,俺的肚子非撑爆不可!”
“哈哈哈哈…”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
“这戏子演得真好!”
“比山下还要演得给劲!”
话说,这些戏子真是敢演,把蔡京滥发虚值大钱、搜刮民脂民膏的恶行直言不讳地批判一顿,惹得好汉们争相叫好。
这些好汉不知,若是在山下,这个戏班子哪里敢演这些,乃是摸准了他们爱听,故意编排出来逗他们开心的。
一把把铜钱纷纷向舞台中撒去,几个戏子纷纷往地上捡钱,乐得合不拢嘴:“谢谢诸位英雄好汉!”
开场的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这戏可不得了,是戏班子紧锣密鼓专门为清风山量身定制的。
只见一位英俊的武生饰演清风山寨主郑天寿,走到台前唱道:“五湖四海皆兄弟,英雄豪杰来相聚…”
这第一幕戏,将他与鲁提辖打上二龙山,杀了金眼虎邓龙的剧情演绎出来,最后还了佛门一片清净之地,而后二龙山的香火又开始变得旺盛起来。
“郑寨主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佛祖都要感谢他老人家!”
接着便是第二幕,郑天寿智计百出联合花荣,将清风寨知寨刘高这个贪赃枉法的小官一家全部送进监狱,流放沙门岛。
蒋沈奇看着这一幕戏摇头失笑,他完全没想到,这剧里还有他的戏份,将他审问刘高一事演得冠冕堂皇、有模有样。
旁边新近上山的许多喽啰、头目、统领们对此事不知,乍闻此事新鲜得紧,议论纷纷。
“蒋大人铁面无私,走访百姓,将刘高办成铁案,当真是个难得的好官!”
“是啊,可惜国家奸臣当道,蒋大人这样真正的忠臣、能臣无法上位,倒是慕容彦达那样的狗官占据显要,剥削民脂民膏,当真可恨至极!”
“哈哈哈…还好有郑寨主,将那慕容彦达收拾了,彻底为民除害!”
第三幕戏,便到了郑天寿带领鲁智深、杨志、花荣几位头领,里应外合,打败青州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以区区数百兵马,生擒黄信一千大军,充分展现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曹正钦佩道:“没想到小弟没上山之前,发生了恁多事情,哥哥真是文韬武略,足以做一方雄主!”
到了剧末,便是这出戏的高潮部分了。
郑天寿带人潜入青州城,义救被慕容彦达陷害的忠臣蒋通判,然后与鲁提辖兵分两路,一路由郑天寿亲领军马大闹青州城,公审青州贪官污吏,当场斩了慕容彦达的狗头,开仓放粮,赈济饥民。
这一部分快意恩仇,爽感十足,惹来大伙儿热情高涨,大声叫好!
而另一路,则由鲁智深、曹正领兵去往桃花山夹击霹雳火秦明,救了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
只见演秦明的那个演员身材魁梧,不知是哪里找来的,与本尊还真有几分相像,一身凛然正气,不怕死地说道:“败军之将秦明,参见郑寨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演郑天寿的武生连忙将他扶起来,惺惺相惜道:“秦将军,您受累了,不才早听说你的大名,终得相见,请坐上位,受俺一拜!”
“哎呀,秦某岂敢,郑寨主声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然义薄云天,真仁义之主也,秦某佩服!”
接下来,就是郑天寿礼贤下士,邀请秦明入伙,秦明深深被郑天寿的情义打动,最后同意入伙,并将家人从青州接上清风山来。
此剧演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
“这戏演的不错!”鲁提辖大笑道,“秦兄弟,这厮当真把你的英勇无畏演出来了,还有哥哥的仁义也演得惟妙惟肖!”
霹雳火秦明端着一碗酒,脸色有些发红,不过这出戏并无半点折辱他的意思,反而将他精忠报国的忠义演出来了,让他心里稍有慰藉。
至于最后不得已落草,也是因为郑天寿待他诚意十足才点头答应的,给足了他面子。
郑天寿坐在主位上,听到几位大伙儿的议论,心头有些好笑。
这出剧目当真出乎他的意料,想来是张远那小子在背后悄悄鼓捣出来的东西,将他上山以来的经历进行了概括。
虽然有些情节为了节目效果语焉不详,或者与事实有些出入,但一些重要的事件都覆盖到了。
郑天寿自己也没功夫去想,如今陡然看到这么一出戏,才恍觉自己穿越过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心里有些唏嘘。
“张远这小子,有心了!”
夸了张远一句,不过脑子里却想起他那个同伴细狗,这厮去济州打探晁盖等人消息一去不回,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郑天寿心头冷笑,说不得要去寻那晁天王替杨志、细狗讨个说法!
事到如今,这青州地面是待不下去了,郑天寿已通过在府衙俘虏的那个内侍口中,得知枢密院正在调遣呼延灼前来剿匪。
就清风山这个地方,绝对是守不住的。
转移梁山需要提上日程了。
大厅里,花荣、鲁智深、秦明、杨志、曹正等人觥筹交错,洪易、孙长风、吴义等人则陪着几位头领谈笑风生,蒋沈奇、蒋峪父子磕着瓜子津津有味地看戏,张远那小子则忙前忙后、脚不沾地。
对了,还有一位郑天寿特别邀请上山的嘉宾——铁匠吴坚。
此人是郑天寿刻意笼络的人才,郑大寨主一面邀请他上山饮酒作乐,一面派人将他家人悄悄接上山来。
不出半个时辰,定要叫吴铁匠大吃一惊!
不多时,花玲、李清照、珠儿三位美人联袂而来,带起一阵香风,几位头领纷纷给她们让座,花玲等人自是不肯,搬来几把椅子在远处坐下。
三人争奇斗艳,真是清风山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眼见人来得齐了,郑天寿微微一笑,站起来举起酒杯道:“兄弟们,全赖你们鼎力支持,清风山才有今天,郑某敬诸位一杯!”
聚义厅内内外外,全部人都恭敬地站起来:“此杯,俺们敬哥哥!”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