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怒道:“林冲,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冲这蠢驴发脾气也不看场合,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叫他好没面子。
只见林冲双眉剔起,两眼圆睁,坐在交椅大喝道:“前番我上山来,你说粮少房稀,晁天王来的时候你也推三阻四!郑寨主在青州为民除恶,不说扫榻相迎,也万万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郑天寿连忙拉住他:“林兄弟,我知你是个义士,但王寨主也有他的考量,郑某既然不受待见,这便下山去,莫要伤了你们的和气!”
林冲道:“王伦此人器量狭小,笑里藏刀,今天林某必然放他不过!”
王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里的酒杯直晃:“你这厮莫不是酒喝多了,在这里说什么混账话?倒让郑寨主和晁天王见笑了。”
林冲须发竖起,骂道:“姓王的,要不是柴大官人资助你盘缠,杜迁为你效力,你这厮有何能为,梁山泊谁人听你号令?梁山泊是你开的吗,今日林某便手刃了你这厮,替在座的英雄豪杰出口恶气!”
林冲骂完一通,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把蓼叶刀,三寸长短,上前一把揪住王伦的衣服。
晁盖和吴用心里暗喜,嘴上却劝着:“林教头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怎么突然就要动刀了!”
林冲冷笑连连,昨日吴用不是说晁天王要亲自动手吗,现在反过来劝他算怎么一回事?又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王伦亡魂大冒,喊道:“林冲!你要做什么,天王救我,郑寨主救我!”
晁天王和郑天寿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王伦不死,梁山就不会迎来下一位主人。
“杜迁,救救我!”
在座众人,除了杜迁与他是故交,可能对王伦还有几分挂念,谁是他王伦的心腹?
周边的小头目倒是有几个,但这个时候谁敢为王伦出头?
杜迁如坐针毡,手里攥起拳头,但看林冲怒发冲冠的模样,随即撇过头去。
虽然二人曾在柴大官人那里待过,最后一起来梁山泊落脚,但这点情谊比不得性命重要。
王伦手脚冰凉,凄然道:“我的心腹在哪里?”
林冲一手抓着他,将刀子往他心脏里一送。
王伦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挣扎了几下,很快没了声息。
林冲虎目一瞪,看向杜迁和宋万,两人心里一慌,纷纷跪在地上:“小人愿为哥哥效劳!”
吴用走上前,将王伦的虎皮交椅摆在中间,将林冲按在椅子上,道:“今日,林冲便是山寨之主,如有不服者,王伦便是下场!”
林冲大叫道:“差矣,我今日只为众豪杰出口恶气,火拼了这不仁之贼,无心要谋此位,今日林冲坐了这把交椅,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若欲相逼,宁死而不坐。我有片言,不知众位肯依我么?”
吴用道:“林寨主的话,谁敢不听?”
林冲道:“我林冲虽系禁军,因刺配来到这里与众豪杰相聚,怎奈王伦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因此火拼了这厮。林某的胸襟胆气,哪里有本事带领弟兄们拒敌官军,翦除天下当权恶贼?而在座诸位中有一位英雄豪杰,本事气度远远胜过林某,倒是可以坐这个寨主之位!”
吴用嘴角微扬,问他:“不知教头口中的英雄是谁?”
晁盖心里忽然有几分紧张,嘴唇紧紧抿着,喉咙一滚,咽了咽口水。
却听林冲道:“清风山玉面郎君郑天寿,文武兼备,胸襟广阔,义薄云天,先是惩治了清风寨知寨刘高,后又歼灭青州两千官军,公审贪官,开仓放粮,乃是天降明主,他来坐梁山寨主实在绰绰有余,林某愿为郑寨主驱策,你们有谁不从??”
林冲怒目而视,梁山的喽啰、头目们,包括杜迁和宋万二人纷纷朝郑天寿拜倒,口呼:“愿为哥哥执鞭坠镫!”
郑天寿抬手虚扶:“这…如何使得,我郑天寿焉能安居此位,让林教头承受骂名?”
林冲闻言有些感动,也来到郑天寿面前纳头拜倒:“哥哥休要推辞,林某做出这等大不韪的事,便是要为梁山寻找一位真正的雄主,哥哥要是不愿意,林某怎么面对天下英雄?”
郑天寿这边你推我让,而另一边,晁盖等人面面相觑。
刘唐咬着牙,小声嘀咕道:“先生,你不是说林教头答应推咱们晁盖哥哥做寨主么,怎么是那个郑天寿?”
阮家兄弟也很纳闷,后悔道:“早知道还不如咱们自己做掉王伦,这寨主之位由咱们说了算。”
趁郑天寿无暇兼顾,晁盖拉着吴用来到一边,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该怎么办?”
吴用满脸苦笑。
“这…此事也出乎吴某意料,林教头临场反水,要么他与郑天寿早就相熟,要么对我等不满,难道刚才我做得过火了?”
吴用此时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刚才让刘唐上前做掉王伦,既能掌握主动权,也不至于失去林冲的信任。
现在却是有些被动了!
刘唐跟了过来,提议道:“哥哥,此乃大好良机,他们就那么几人,俺们这边六条好汉,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晁盖闻言有些意动:“先生,你看此计如何?”
吴用捻须思忖,难以抉择。
若是控制住郑天寿、林冲等人,寨主之位唾手可得。
可若是发难失败,只怕性命难保!
晁盖还是第一次见吴用这么犹豫不定:“先生,时不待我,你快出个主意!”
刘唐催促道:“哥哥,先生,机不可失啊!”
吴用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心里颇为意动,若是能掌控梁山,以后再也不用揣着金子担惊受怕了。
“天王哥哥,你们动手可有把握?”
别的倒没有什么,吴用唯一担心的就是打不过。
他们六人,刘唐、晁盖的武艺最高,阮家兄弟次之,至于他吴用,虽然也学过几年武,打个普通人不成问题,但要他去斗林冲、郑天寿,等于白给。
刘唐不屑道:“以多打少还打不过么?”
晁盖心里一阵盘桓,自信地点点头:“应该可以一战!”
听他如此说,吴用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