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房价尚未彻底起飞的2010年岁末,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震撼人心的巨大成功!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孙二狗身上。惊叹、佩服、不可思议的情绪在空气中交织。
孙二狗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他有些慌乱地操控轮椅想往前,却被苏瑶轻轻按住。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面前的小型麦克风,声音清亮却带着真诚的谦逊:
“谢谢张总!谢谢大家!我孙二狗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因为张总当年把我从泥巴地里拉起来,给了我机会,给了我信任!”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随即又坚定起来,“建投能有这点成绩,那是张总指明了大方向,是集团各个兄弟部门给我们提供了坚实的后盾和弹药!是大家伙儿一起使劲儿,才让我们有了下注的资本和底气!
这功劳,是咱们整个桃源集团的!”
他的话语真诚朴实,赢得了更持久、更热烈的掌声。
张宏看着他,眼神深邃。这个曾经在车祸中为保护自己而失去双腿的兄弟,早已浴火重生,化茧成蝶。
掌声渐歇,张宏脸上露出一抹神秘而愉悦的笑容:“好,不骄不躁,方能走得远。
接下来,为了感谢大家过去一年的付出,我张宏自掏腰包,给大家送一件礼物。”
他轻轻拍了拍手。
会议厅侧门应声而开。十几名穿着统一制服、动作利落的员工推着一辆辆盖着红色绒布的小推车鱼贯而入。
绒布揭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个个简洁的白色小方盒,盒子上只有一个橙色的、被咬了一口的米粒图案LoGo。
“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一点新年心意。”张宏拿起一个盒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高高举起。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盯着那些盒子。
“这啥玩意儿?”赵铁牛挠挠头,小声问旁边的刘芳,“新出的手机?看着不像啊。”
刘芳也一脸茫然。
张宏微笑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取出一部线条流畅、触感温润的黑色……手机。
以2010年老百姓的眼光看来,这手机怪模怪样,没有按键,一整面都是屏幕——他们还没见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叫智能手机。”张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大米手机,第一代。”
“手机?”王富贵瞪大了他的小眼睛,“这么薄?这么……好看?诺基亚啥时候出这型号了?”
“不是诺基亚,”张宏笑了,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写满问号的脸,“是我们桃源集团投资,作为第二大股东的那家‘大米科技’,尚未正式发售的革命性产品!”
“大米科技?!”
“第二大股东?!”
“我们公司还搞这个?”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几乎掀翻屋顶。
2010年末,智能手机的概念尚未完全普及,苹果iphone4才刚刚掀起热潮,诺基亚还是霸主。
这款设计前卫、尚未上市的大米手机1代,对在场绝大多数人来说,无异于来自未来的科技。
“张总,这…”刘三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站起来,“这玩意儿能打电话?能干啥?”
“打电话只是基础。”张宏熟练地滑动解锁,点开一个简单的应用,
“它能上网,看新闻,听音乐,玩游戏……”
他手指轻点,一个简单的切水果游戏界面出现在屏幕上,色彩鲜艳,反应灵敏。
“哇!”
“这么神?”
“快给我看看!”
刚才还稳重的高管和元老们,此刻像一群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纷纷涌向推车,迫不及待地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礼物。
会议厅里充满了拆包装的窸窣声、手机开机的音乐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惊叹和兴奋的交流。
孙二狗也拿到了一部,他好奇地用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滑动,感受着那灵敏的触控反馈,眼中闪烁着新奇的光。苏瑶凑在他身边,两人头挨着头,研究着这个新奇的小玩意儿。
刘芳拿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着,嘴里啧啧有声:“乖乖,这么个小东西……二狗那边五个亿的利润,估计能买下几火车皮这玩意儿了吧?”
张宏站在台上,看着台下这如同节日般热闹欢腾的景象,看着一张张被科技光芒点亮的脸庞,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这笑容里,有对过去一年筚路蓝缕的回首,有对兄弟们成就的欣慰,更有对那个由他亲手参与改变的、正滚滚而来的智能时代的无限期待。
一部小小的手机,此刻像一把钥匙,为桃源集团,也为在场的每一个人,悄然开启了一扇通往未来的大门。
红河镇,陈家小院。
冬日的暖阳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客厅里。
陈建国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女婿刚送的大米手机,老花镜滑到了鼻尖。
他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那光滑的屏幕上戳戳点点,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脸上满是新奇和专注。
“嘿…真神了!这玩意儿…比镇上邮局那大脑袋电脑还灵光?
秀儿,你看,这照片,多清楚!”
他把手机镜头转向刚从房间走出来的陈文秀,咔嚓猛拍了一连串照片。
陈文秀扶着明显隆起的肚子,动作有些缓慢,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穿着宽松舒适的孕妇装,高挑的身形因怀孕而更显出一种丰腴柔和的美丽。
她走过去,弯下腰看了看父亲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点点头:“嗯,是挺清楚的。爸,您别老盯着看,伤眼睛。”
“知道知道。”陈建国嘴上应着,眼睛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屏幕。
张宏拎着一个保温袋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他走到陈文秀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覆在她高高隆起的腹侧。动作轻柔而熟练,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珍视。
隔着薄薄的衣物,掌心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律动。
“今天感觉怎么样?小家伙闹腾没?”他低声问,声音是外人从未听过的温软。
陈文秀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笑容温婉:“还好,上午挺乖的。下午好像在里面练拳脚呢。”
她眉宇间带着即将为人母的柔光,但眼底深处,一丝工作留下的疲惫仍未完全散去。
“走吧,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张宏拎起保温袋,里面装着温水和一些陈文秀爱吃的坚果零食,“舅妈,我们出去了。”
“哎,好嘞!路上慢点!检查完了给家里来个信儿!”曾秀红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慈祥地叮嘱。
车子平稳地驶向灵山县医院。
司机冷江明一如既往地沉默专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后视镜和前方路况。
程琳坐在副驾,同样保持着警惕。
车内很安静,只有舒缓的轻音乐流淌。
张宏握着陈文秀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凉。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拢在自己温热的掌心,轻轻揉捏着她的指关节。
“真的不用那么早休假,”陈文秀靠在他肩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无奈,
“镇里年底事情是多,但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林晓峰他们现在也能独当一面……”
“不行。”张宏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上次产检医生就说了,你需要绝对充分的休息。工作永远做不完,红河镇离了你,天塌不下来。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安心待产。”
他侧过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听话。”
陈文秀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他,心里暖暖的,只好把头更深地埋进他宽厚的肩窝,深嗅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
她喜欢他身上混合着淡淡汗味、干净皂角以及一种独属于工地的、阳光晒过钢铁和混凝土的干燥味道。
这是她的陈文秀深爱且自豪的男人。
县医院妇产科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检查室里,仪器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嗡鸣。
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肚皮上,陈文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放轻松。”经验丰富的女医生笑着安抚,手中的探头在隆起的腹部缓缓移动。
旁边的黑白b超屏幕上,模糊却充满生命力的影像不断变化。
张宏站在检查床旁,紧紧握着陈文秀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他的“超级工程师系统”悄然启动,无形的扫描波束温柔地覆盖着妻子和腹中的胎儿。
比b超更清晰、更立体的三维影像瞬间投射在他的意识深处——她身体里蜷缩着的小小身体,健康、茁壮,心脏有力地搏动着,如同两架精密的微型引擎。
每一次胎动,在他意识的“视野”里,都清晰得如同慢动作回放。
喜悦、震撼和神圣感的暖流填满胸膛他,让他眼眶发热。这是科技无法完全解释的生命奇迹,是命运给予他的最珍贵的馈赠。
“宝宝发育得都非常好!”医生看着屏幕,语气轻快,“胎心强健,羊水量适中,胎盘位置也好。”
陈文秀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看向张宏。张宏也回望着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骄傲。
“预产期……”医生低头翻看着记录,“还是之前预估的,2011年1月18号左右。提前的可能性比较大,要做好随时发动的准备。”
离开医院,坐回温暖的车里。张宏没有立刻吩咐冷江明开车,而是握着陈文秀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文秀,我们去省城。住进最好的孕妇疗养中心。就现在。”
陈文秀愣了一下:“现在?离预产期还有……”
“我知道。”张宏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霸道的、近乎偏执的保护欲,“灵山的医疗条件终究不如省城。那里有最好的产科团队,最完善的设施。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之前他自己两度从鬼门关跨过,他绝不允许自己妻儿身上发生任何意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捧着她的脸,拇指轻柔地拂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集团的事,岭南高铁的事,我都安排妥了。天大的事,也大不过你和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一起迎接宝宝到来……”
车窗外,灵山县的街景缓缓向后移动。
陈文秀望着丈夫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深藏的、只有她才懂的隐痛,所有的坚持瞬间融化了。
她反握住他温热的大手,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泛起幸福的泪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