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忙碌中如水般流过,这天下午,林晚难得提前结束诊所的工作,正在院子里分拣新收的草药。阳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草本香气。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敲响。
林晚起身开门,意外地看到苏奶奶正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得体、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士。苏奶奶精神矍铄,脸上带着慈祥而温暖的笑容,看到林晚,眼睛都弯了起来。
“晚晚,奶奶没打扰你吧?”
“奶奶,您怎么来了?快请进。”林晚连忙侧身将苏奶奶让进院子,对那位陌生的男士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哎哟,我这老婆子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让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点心,就给你送过来了。”苏奶奶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亲热地拉着林晚的手坐下,目光慈爱地打量着她,“瘦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要注意身体啊。”
林晚心里暖融融的。苏奶奶是苏家除了两位哥哥外,让她感觉最亲近、最没有压力的长辈。从第一次在周家见面起,这位优雅而通透的老人就对她释放了毫无保留的善意,后来更是时常不打招呼就过来坐坐,有时带点吃的,有时就纯粹聊聊天,仿佛这里是她另一个可以放松的港湾。
“我没事,奶奶,就是最近项目上的事情比较多。”林晚笑着给苏奶奶倒了杯温水。
“工作要紧,身体更要紧。”苏奶奶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士,介绍道,“晚晚,这位是张律师。”
张律师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上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林晚小姐,您好。”
林晚有些疑惑地接过文件袋,看向苏奶奶:“奶奶,这是?”
苏奶奶笑容和蔼,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打开看看。”
林晚依言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份厚厚的文件。当她看清最上面那份文件的标题和内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动产权证书》。她迅速翻开,权利人所那一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林晚!而坐落位置,正是她现在所住的这个四合院的详细地址!
“奶奶……这……”林晚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套四合院虽然地段不算顶尖,但在京城也是价值不菲,动辄数千万!苏奶奶竟然……把它买下来送给了她?
苏奶奶看着孙女震惊的模样,眼里满是疼惜和满意:“傻孩子,这么惊讶做什么?你既然喜欢这里,不愿意搬回老宅去住,那这里就是你的家。租来的房子,总归是别人的。奶奶给你买下来,你住着也安心,以后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谁也管不着。”
她的语气是那样理所当然,仿佛只是送出了一件寻常的礼物,而非一套价值连城的房产。这份宠爱,厚重得让林晚一时不知该如何承受。
“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晚下意识地拒绝,声音都有些发颤。她知道苏家不缺钱,但这礼物已经超出了寻常关心的范畴。
苏奶奶却握紧了她的手,眼神认真起来:“晚晚,听奶奶说。这不是苏家给你的,是奶奶我个人给你的。你是我嫡亲的孙女,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奶奶心里疼啊。这套院子,不值什么,重要的是你有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踏实安稳的窝。你妈妈(指林母)在这里也住惯了,换个地方她未必适应。你难道要拒绝奶奶这点心意吗?”
她的话,句句都说到了林晚的心坎上。林晚确实眷恋这个院子,这里有她和养母二十年的回忆,是她心灵的锚地。她也担心如果哪天租约到期,她们将无处可去。苏奶奶的这份礼物,不仅解决了后顾之忧,更是对她选择和过往生活的最大尊重与肯定。
林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看着奶奶慈祥而坚定的目光,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房产证,心中百感交集。有感动,有惶恐,也有一种被家人深深爱护着的、酸涩的温暖。
“奶奶……谢谢您……”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带着哽咽的道谢。她没有再推辞,因为她知道,这是奶奶真正的心意,拒绝反而会伤了老人的心。
“哎,这就对了!”苏奶奶见她收下,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心事,“以后这就是我们晚晚真正的家了!奶奶来串门也更理直气壮了!”
张律师适时地上前,将后续需要林晚签字确认的文件一一指明,并简要说明了产权过户已经完成,这只是最后的交接程序。林晚在苏奶奶鼓励的目光下,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送走张律师,苏奶奶又拉着林晚说了好一会儿话,叮嘱她别太累,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林晚独自站在院子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房产证,感觉像是做梦一样。阳光依旧温暖,草药香依旧清苦,但这个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从这一刻起,在法律和情感上,都真正地、完全地属于她了。这份归属感,是苏家豪宅无法给予的。
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林母。林母先是震惊,随即也湿了眼眶,她拉着林晚的手,喃喃道:“苏家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是个心善的人。”
林晚重重地点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