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佳忽然感到很挫败。
在裴守叙这里她连连受挫。
刚打出去一颗直球，本想把他打醒，却没想到他竟以同样的招数打了回来，力度大得让她感到无力回击。
讨厌？他居然问她讨不讨厌他，讨厌就保持距离。
没错，保持距离是乔佳想要的，但讨厌二字，用在裴守叙身上……这要从何说起呢？
于公他是贵人，于私……
他虽然表现出了强烈的追求信号，但并没有逾矩，还帮乔佳说话，用心制造了惊喜。不像当年的董明央，连追求都作成展现财力的孔雀开屏的戏码。
这让乔佳怎么说得出口这句讨厌！？
也许裴守叙就是咬定了这一点，才敢这么直接。
阴险狡诈的小子。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老师的意思是不讨厌。”裴守叙顿了顿，心虚地别过头，眼神落在窗外，后来这句话的声音变得很轻：“反正，我觉得老师是不讨厌我的。”
他并没有自己装出来得那么自信。
但这种反差更让乔佳不忍心戳破一些事实。
比如，不讨厌也不代表她期待他靠近，而不受期待的靠近对被靠近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打扰。
乔佳叹了口气，“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不是的，老师。”
裴守叙摇摇头，轻声道，“也许，是我的靠近太过突然，给你造成了不好的体验，我很抱歉。老师，我会更加注意分寸的。你开车吧。”
轿车启动的马达声盖过了车内两人焦灼的呼吸声。
很快就到了裴守叙说得那个路口，还真有一辆轿跑在街口的汽车维修店前摆着。
这是一辆两座的微跑，入目就是抢眼的艳紫色，车体看起来是改装过的，驱动一定非常强悍。
“老师，再见。”
裴守叙对乔佳摆摆手，嘴角虽然扬着笑容，但眼神中却有落寞，像是不舍离别。
乔佳别过头不看他，她不想看到他这幅作小姿态，她竟觉得有些心软。
“再见。”乔佳干巴巴地说。
“哐”地一声，关门声响起，
乔佳连头都没有回，直接一脚踩上油门，开车回了市区。
之后，她没有主动和裴守叙提起请吃饭的事，更没有问他当天是否安全到家了。裴守叙也没有主动找她，似乎开恪守他说得那句会注意分寸。
乔佳又回到了她熟悉的生活节奏里，只是偶尔在不经意间，脑海里会闪过关于裴守叙的画面。
“乔老师，乔老师？！”
新项目的制作方伸手在乔佳眼前挥了挥，乔佳回过神，说了句抱歉。
嘴上是鬼话连篇。
“刚才听您说剧情，听得我都入迷了，这是一个好故事，相信市场反响一定会很好。”
心里却是给自己拧紧了弦。
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男人搞乱了心弦实在不应该，一点都不像她自己，像是吃过了药。
制作人不疑有他，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暗示道：“我们这部作品不是为了走量，而是要打造口碑，所以对它在数据上的表现，我们没有给予太高的期待。我们只想它能获得像《扭爱》那样的好口碑，我相信，这部剧如果有乔老师的加入，口碑一定差不了。”
《扭爱》前几天播出了，因为打着裴守叙的招牌，又顶着离婚女星乔佳的第一部回归之作，所以热度极高，霸榜水果app各项排行榜第一，可贵的是，口碑也很好，是名副其实的硬核爆款。
在热播期间，乔佳也配合片方进行了几次直播活动，又和陈珩、安婉两人会面。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片方一点都没有把话题往男女主角炒作关系上引，陈珩也是一如上次般沉默。
乔佳没有探究背后的原因，全心花在挑剧本上。
她现在的可选空间很大，演过一次爽的，她就想演一次沉缓的。再说她进入竖屏的时机不算早，市场充斥着大量爽剧，乔佳注意到观众喊腻味的声音越多越多，她更决定要选择一部不一样的。
这就是《春色萌动》了。
它和以往乔佳接触的都有所不同。
因为它是GL类别的作品，也就是Gilrs love，女孩之恋。
如果是横屏，乔佳可能还接不着这类项目。
竖屏市场明显自由多了。
乔佳对少数性向保持着理解并尊重的态度，虽然她是直女，但不妨碍她能共鸣编剧在剧作里描绘的，属于女孩之间青涩懵懂的感情。并且剧本的剧情设计，不再是为了迎合市场的制造无脑爽、或者使劲虐，而是耐心地讲述了一个酸涩的，在校园中的，一个女孩暗恋好朋友直至她们分别多年又再重逢的故事。
但同时，它保留了竖屏惯有的短平快的节奏。
因此酸涩和甜蜜的氛围在短时间内被渲染到极致。
乔佳的心被角色的情绪牵引着，她相信，这种情绪能带领观众回到酸涩的青春时代。
不过古怪的是，这个剧本里又有着大量割裂的床戏，像是制作方怕噱头不够，强行要求编剧临时加入的卖肉情节。
乔佳可以接受适当的裸露镜头，但这种镜头绝不能是为了取悦观众而刻意为之。
乔佳直言道：“这个项目我很看好，也想加入。只是，我还有些疑虑，希望能在合约里明确。”
制作人连忙道：“您说。”
乔佳道：“关于床戏，不合剧情逻辑、人物情感的露出我无法接受，这点需要在合同里说明，其次是我不配合任何恋情炒作……”
在谈合作前，乔佳打听得知这家制作公司很爱营销，上一部男女主角的售后都是他家一手安排的。
不仅要在戏外配合宣传，披着角色的皮演恩爱，脱下角色皮后，还有狗仔跟拍男女主演员的互动，设计传出假戏真做的绯闻，引得剧粉一阵狂热，进一步带动二次播放。
乔佳不能接受这种为了宣传出卖自己私生活的事。
“这没问题呀，您的考虑我都能理解。”制作人正色道，“这些都可以写明在合同里，您看，我们今天签约可以吗？”
这么好说话？
乔佳心底忽然有股不好的直觉。
签完合同，手机一震。
乔佳终于知道制作方埋得坑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