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dAc深层区域,测试室。
冰冷的座椅上,夏璃殇的意识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从虚数空间的瑰丽与乐土的喧嚣中抽离,重重跌回现实沉重的躯壳。
强烈的眩晕感和灵魂归位的不适感让她闷哼一声,身体微微摇晃,几乎从座椅上滑落。
她下意识地扶住座椅冰冷的扶手,指尖冰凉。
环状感应器无声升起,管线自动断开缩回。
夏璃殇喘息着抬起头,紫色的眼眸第一时间寻找那个身影。
梅比乌斯博士就站在全息投影桌旁,背对着她。
她不再是乐土中那个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虚影,而是真实的身体。
她的站姿依旧笔挺,甚至显得有些僵硬。
幽绿的灯光从上方洒落,在她脚边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氛围中。
夏璃殇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紧握成拳的手。
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那颤抖并非源于虚弱,而是某种强行压抑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的情绪风暴。
“博士……”
夏璃殇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关切。
梅比乌斯没有任何回应。
她没有转身,没有回头,甚至连肩膀都没有动一下。
仿佛夏璃殇的声音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她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令人心慌。然后,梅比乌斯动了。
她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墨绿色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精致得如同人偶的面容一片空白。
她的视线根本没有落在夏璃殇身上,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实验结束。数据整理归档。”
梅比乌斯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语气,每一个字都冷硬如冰。
“你,可以离开了。现在。”
命令下达,不容置疑。
她甚至没有给夏璃殇任何提问或汇报的机会。
话音未落,梅比乌斯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墨绿色的疾风,猛地冲出了测试室。
厚重的合金气密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发出沉闷的巨响,隔绝了内外,也仿佛隔绝了夏璃殇所有未出口的关切与疑惑。
夏璃殇怔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脏还在为刚才梅比乌斯转身时眼中那抹令人心悸的光芒而剧烈跳动。
(博士她……)
梅比乌斯的身影出现在核心实验室门口,步伐并非狂暴的冲撞,而是一种近乎无声的滑入。
她像一片浸透了寒意的墨绿色阴影,悄无声息地侵占了实验室原本由仪器嗡鸣主导的空间。
幽绿的指示灯在她经过时,光芒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克莱因正站在操作台前,柔顺的绿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数据板屏幕上流淌的光映在她沉静的眼眸中。
门开的动静让她指尖微顿,随即以一种刻板的平稳转过身。
当她的目光触及梅比乌斯时,克莱因眼中闪过了一分无奈。
眼前的博士,周身萦绕着一股与平日不同的冰冷气息,像被寒冰包裹的深海暗流。
没有外显的狂怒,却更令人心悸。
(接着工作吧)
“博士。”
克莱因的声音平稳如常。
“StdAc-c7测试区初步数据显示,意识链接已安全断开。夏璃殇副队长生命体征平稳,正在恢复中。您是否需要查阅完整报告……”
她的话音未落。
梅比乌斯动了。
墨绿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克莱因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吐息。
一只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手抬起,动作轻柔,却精准地抚上了克莱因的脸颊。
冰冷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肌肤,从颧骨缓缓滑至下颌,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的真实触感。
“克莱因……”
梅比乌斯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冰冷或嘶哑,而是一种刻意压低的温柔低语,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蕴含着令人脊背发凉的绝对占有欲。
“我的克莱因……”
她深深凝视着克莱因眼睛,那目光专注得近乎贪婪,仿佛要将她的身影烙印进灵魂最深处,容不得半分偏移。
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这次是轻轻拂过克莱因耳畔一丝散落的绿色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蝴蝶。
但当她温凉的指尖触碰到那缕发丝时,却顺势而下,悄然滑落至克莱因纤细的脖颈后侧,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轻轻扣住。
这动作看似温柔,实则断绝了克莱因任何后退的余地。
“你在这里……”
梅比乌斯的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温柔的语气里渗着病态的满足。
“真好。只能在这里……永远只能在我的实验室里……”
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冰锥,敲打着克莱因的理智。
“外面的世界太嘈杂了,太危险了……只有这里,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视线里,在我的掌控中……才是最安全的,最完美的位置,不是吗?”
她的蛇瞳微微眯起,闪烁着一种危险的温柔光芒。
“博士,您的情绪状态似乎需要调整。”
克莱因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紫色的眼眸清晰地映着梅比乌斯近在咫尺的脸庞,没有退缩,也没有迎合。
她的身体在对方看似温柔实则强硬的禁锢下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松弛,仿佛被捕获的猎物在冷静评估猎手的破绽。
“另外,您的手套可能携带测试区的崩坏能残留,直接接触皮肤不符合安全规范第9章第5条。”
她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煞风景”的提醒,精准地戳破了这病态温存的气泡。
“安全规范……”
梅比乌斯低低地重复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病态的宠溺和不容置疑的偏执。
她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扣在克莱因颈后的手指微微收紧,让她不得不更贴近自己一分。
“克莱因,你总是这么可爱……这么执着于那些条条框框。”
她的呼吸几乎拂在克莱因的唇上,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但那些东西……怎么比得上你本身存在的‘价值’?怎么比得上……你之于我的‘唯一性’?”
她猩红的蛇瞳紧紧锁着克莱因,温柔的语气下是钢铁般的意志。
“告诉我,克莱因……你明白的,对吧?明白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明白为什么……你只能在这里?”
她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性的求证欲,仿佛在逼迫克莱因亲口承认那份她单方面定义的、牢不可破的“归属”。
克莱因被迫仰着头,绿色的长发因为梅比乌斯轻柔的抚弄而显得不那么规整。她看着梅比乌斯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占有欲漩涡。
沉默了几秒,就在梅比乌斯那病态的温柔似乎要将她彻底吞噬时,克莱因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清晰,直视着梅比乌斯。
“博士,根据您提出的助手核心价值评估,我是您最合适的助手。”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语气。
“对于我而言,这里更可以实现工作的自我价值。”
她没有回答意味着什么,而是用梅比乌斯自己制定的规则和模型,精准地回怼了过去。
梅比乌斯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凝固了一瞬,如同完美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
“呵……”
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低下头,冰凉的额头几乎抵上克莱因的额头,声音轻柔得如同毒蛇缠绕。
“我的克莱因……你还是这么会说话。用我的逻辑来反驳我……真是聪明的助手。”
梅比乌斯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实验室的灯光照在二人身上,在阴影处,如同一头盘踞的蛇正紧紧的缠绕着中央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