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苏怀玉窝在自己妈妈的怀中，听着从自己头顶传来的话语，呢喃。
“妈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放手。”
在察觉到自己妈妈将自己抱紧的时候苏怀玉没有挣扎。
“从你小时候去育红班，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再到你工作，你离开我视线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牵挂，害怕。”
“万一你在外面受伤怎么办？你在外面被人欺负怎么办？他们看你年纪小孤立你怎么办……”
“妈妈。”苏怀玉听着苏妙君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只是更加清晰了自己在苏妙君心中和人生中的定位，她是自己妈妈的支柱，精神支柱，人生支柱。
“对不起。”
苏妙君的道歉声再次传来，“我在想，如果不是我对你管教的太严，也许你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而不是从小到大除了身边的两个哥哥，连可以说知心话的好友都没有。
那天自己女儿的突然爆发，让苏妙君忽视了一个很久以来的问题，那就是长久以来，她女儿为了让她心安一直在配合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直到再也压抑不住。
这又长又痛的“生长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难受。
她女儿一直在懂事乖巧的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她。
“妈妈，我很满意之前的生活。”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所以她愿意将更多的时间放在自我成长上，也不觉得身边没有其他玩伴簇拥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毕竟上辈子出身福利院的她，在学校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也是自己一个人，她习惯了自己。
即便之前真的可能发生过被人排挤孤立的事情，苏怀玉不在意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
她专注自己和家人，不会将多余的注意力和精力分散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苏怀玉也知道曾经同班甚至同校的人给她起的称呼和外号，什么漂亮的木头书呆子；只会学习的假人；高冷的冰块；不近人情的玩偶……
她不在乎。
苏怀玉的世界很小，除了被她划进自己圈子的人，她根本不在意对方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我的童年很快乐。”
如果没有前面十年打基础，现在的苏怀玉不会这么轻松。
苏妙君听到自己女儿的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妈妈。”
“嗯。”
“我离开之后，你给自己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吧，再找两个聊得来甚至玩得来的朋友。”
苏妙君从很小的时候就学着当一个妈妈了，她其实并没有自己的少女时光，更没有自己的知心朋友。
苏怀玉希望苏妙君能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朋友，当她活在世上的支点变多，她与这世界的链接也就变多，到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不会像地震一般牵动着她。
“好。”苏妙君不想拒绝自己女儿。
“我也会试着交朋友的。”苏怀玉对自己妈妈说道。
苏妙君亲了亲自己女儿的额头，“好。”
“等我在东北认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我写信把她介绍给你。”
苏妙君嘴角微微勾起，“好。”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很晚，直到苏怀玉的声音越来越小，闻着身边属于自己妈妈的味道安心入睡。
苏妙君没有睡，她就这么抱着自己女儿一夜没有闭眼。
她不敢闭眼，她怕和自己女儿所剩无多的时间会在闭眼之后消失无踪，她就想这么清醒地陪着自己女儿，直到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早上天亮的时候，苏妙君静悄悄的起身，却在离开自己女儿房间之前将窗帘拉地紧紧的。
接下来苏怀玉要长途跋涉，苏妙君希望她可以在好好休息的时候多多休息一下。
等苏怀玉起床时，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
等她适应卧室的光线，拿过床头的钟表，已经八点钟了。
苏怀玉猛地起身，外面的日头也升的老高。
她和祁仲柏的火车票是上午十点半的，此时距离十点半只剩下两个半小时。
苏怀玉找了一条蓝灰格子的长裤，又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在她准备把自己的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的时候，苏妙君敲门进来。
“妈妈，我是不是起晚了？”
苏妙君笑着道：“没有，我来给你扎头发。”
苏怀玉将手里的梳子递给自己妈妈，看着自己妈妈认真且一丝不苟地给自己梳着头发。
苏怀玉乌黑柔顺的长发被苏妙君扎成了两个鱼骨辫，她依恋地看着对面镜子里女儿的脸，笑着道：“我女儿可真漂亮。”
“妈妈也漂亮。”苏怀玉看着苏妙君眼下的青黑握住她的手，“等我离开，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会随时询问你的情况。”
“下个星期记得去医院复查，到时候我会打电话问医生你的情况。”
苏妙君听着自己女儿一声声的叮嘱，笑着道：“知道了。”
苏怀玉离开要带的行李早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被武海峰搬到了楼下。
她洗漱完跟着自己妈妈下楼的时候，祁仲柏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苏怀玉看着楼下满满一餐桌的饭，鼻子有点泛酸。
这么多的菜和饺子，估计苏妙君很早就起来准备了。
“多吃点，妈妈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饺子放到饭盒里了，中午饿了在火车上吃。”
“谢谢妈妈。”
苏怀玉看着身边刻意等自己吃饭的三人，默默地将面前一盘子水饺配着炒菜全部吃光。
吃完饭苏妙君陪着苏怀玉最后一次检查行李，确定没有遗落之后才和武海峰一起开车送两人去火车站。
到火车站已经是十点钟了，距离火车发车还有半个小时。
苏怀玉在进站之前，最后抱了一下自己妈妈，“妈妈，我很爱你，你知道吧。”
因为苏妙君敏感，所以以前不懂表达的苏怀玉愿意一次次对她表达自己的爱意。
“我知道，妈妈也爱你。”
“妈妈，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到了沈市就给你打电话。”
“好。”
临到分别的关头，反而是苏怀玉一直抱着苏妙君不放。
苏妙君轻轻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笑着对她道：“去吧，他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