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玉在搀扶下站稳，当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时，她知道为何之前在春城的时候魏曙光会说他们像了。
两人若是分开，相像程度没那么大；但若是两人站在一起，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父女关系。
霍御在苏怀玉看向自己并未惊慌时，将她额间不知不觉汗湿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有爸爸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产。”
苏怀玉听着霍御笃定的话，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现在有力气站稳吗？”霍御从头到尾温柔慈爱，一点儿都不像是二十一年第一次见到自己女儿。
“我有。”
“我的玉儿真棒。”
“……”
苏怀玉听着霍御像是哄小孩子的声音，一只手扶住旁边的门框站稳。
霍御如她所愿，在她站稳后往后退了半步，却也保证自己能在苏怀玉站不稳的时候第一时间接住她。
苏怀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如今的霍御应该五十六岁了。
可她面前的霍御，看着像是四十岁出头，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
“如果需要搀扶的话，爸爸的胳膊就在你旁边。”
除此之外，霍御一直安静地陪在自己女儿身边，看着她像小时候一样，蹒跚学步一般慢慢地向自己病房挪去。
苏怀玉在来到自己这层病房的时候发现，他们这一层和下面那一层，病人有，但是不多。
而当她推开自己的病房门，看着里面焕然一新的环境时，苏怀玉有一种穿越回21世纪的错觉。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张浩文在看到霍御陪着苏怀玉进来后，弯腰来到两人的面前，喊道：“主子，小主子。”
霍御笑着拍了拍张浩文的肩膀，而苏怀玉只是看了他一眼。
张浩文往病房外走去时，苏怀玉看着身后的王慧琴刚想张嘴，然后便看到她背对着自己，关上了病房的门。
苏怀玉突然笑了。
霍御看着身边笑了的苏怀玉，好奇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苏怀玉收敛了笑容，看着霍御声音刻薄道：“你看不出来吗？我被自己蠢笑了。”
怀孕后期，苏怀玉操心的事情太多，所以忽视了生活中的很多事情。
她是前天确定王姨不对劲的，但她没有揭穿；而怀疑王慧琴不对劲，是上午她说不回老家的时候。
王慧琴藏得太深了，完美的经历，完美的背景，完美的职业，以完美的理由来到她的身边，让她没有半分察觉。
可现在想想，那些所谓老家寄来的信，那些前夫孩子做出的糟心事儿，不过是王慧琴单方面说给她们听得，她们根本就没见过那些人，说不定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
“不是你蠢。”
霍御扶着自己女儿到床边坐下，然后看着恭恭敬敬站在病房里的王姨和王慧琴说道：“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身份。”
“你口中的王姨，是你十四岁从沪市去南市的时候调往南市的，当时调过去的人大概几百个吧，只有她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你们的生活，成为你妈妈信任的人。”
苏怀玉听到霍御提起自己妈妈，攥紧了手下的蚕丝被。
霍御想到这里，笑着说道：“你妈妈那么努力想要和我划清界限，那么害怕你被我盯上，结果她却亲手将我的人送到你的身边。”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的话，你猜她会如何？”
恐怕是诛心之痛吧。
蚕丝被在苏怀玉的手心被攥的扭曲。
“玉儿，别生气。”
霍御站在苏怀玉面前，单膝蹲下，亲手给坐在床上的苏怀玉脱下了鞋子。
“我来之前特意找大师算过，九月十五日、九月二十日和九月二十二日都是好日子，你想在哪天生产……”
霍御攥住苏怀玉踹过来的脚，继而握着她的脚放到了床上。
苏怀玉看着面前主动照顾自己的霍御，冷漠道：“既然是好日子，你为什么不在这三天挑一天去死。”
病房里的王姨和王慧琴在听到这句话时，死死的将脑袋低下。
她们刚刚就应该跟着张浩文一起出去，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修罗场。
“因为爸爸还没有活够。”
霍御听到苏怀玉咒自己去死也不生气，甚至在解释完后对苏怀玉说道：“要注意胎教。”
“我研究过，孩子的性格和父母的性格很像，其中怀胎十月之间，母亲的情绪也会对孩子后天性格的养成有影响。”
霍御看着自己女儿的肚子，笑着说道：“霍家上次出双胞胎还是你祖爷爷那一辈的事情。”
“果然，你是爸爸的福星，更是霍家的福星。”
苏怀玉看着面前好像不会对自己生气的霍御，说道：“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到内地，就不怕被人举报吗？”
苏怀玉说出这句话也实在是没招了。
她承认，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对手，更不用说，自己这些年的成长轨迹几乎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原来你也知道我回一趟内地会冒着多么大的危险。”
霍御从床头柜拿过一碗鱼羹递到苏怀玉的面前，在看到苏怀玉端过去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勾起。
“即便如此危险，我还是放下手头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从南到北用尽一切手段来到你身边，只为了陪你生产，只为了能让你平安生产。”
“因为你对我最重要，所以，我选择你。”
苏怀玉听到霍御这些话，攥紧了拳头。
在这种敌强我弱的状态下，她必须镇定冷静。
“爸爸之前很满意你挑的这个男人。他母亲家世好，父亲也有能耐，虽然性格因为幼时的经历有点缺陷，但好歹天资不错，容貌不错，对你也一心一意。”
“但是，当前途和妻儿摆在他面前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途。”
“作为男人，我欣赏他的野心和魄力；作为岳父，他做错了选择。”
苏怀玉听到这句话，咽下香嫩的鱼羹，沉默一会儿后说道：“他没有做错，也没有选错。”
霍御看着事到如今都为祁仲柏辩解的女儿，眉头微微蹙起。
如果他的女儿甘愿为一个男人奉献自己，牺牲自己的话，他会很失望的。
“是我做错，是我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