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肖浪等人离开花海不久,中边起了一层厚厚的迷雾,让人根本无法辨别方向,有好几次朴素医生差点踩空,掉入了悬崖。
乳白色的浓雾像化不开的棉絮,将肖浪他们裹在中央。能见度不足三米,手电筒的光柱刺破迷雾,却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湿漉漉的矮草。走在最前面的老郑不时停下脚步,用砍刀劈断拦路的荆棘,刀刃上凝着的水珠坠落在枯叶堆里,悄无声息。
“方向没错吧?”队伍末尾的刘环军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尖,他背上的电台滋滋啦啦响着,始终收不到基地的信号。肖浪从怀里掏出指北针,表盘上的荧光指针像醉汉般剧烈摇晃,最后胡乱指了个方向。他皱着眉把指北针塞回去——出发前气象站明明说今晚会是晴天。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原本熟悉的巡逻道不知何时变成了丛生的灌木。李梅低头检查靴底的泥块,忽然发现鞋尖沾着几根银灰色的兽毛,这种毛她只在基地后山的岩羊身上见过,但岩羊从不靠近这片低地。她刚想开口,却被前方传来的异响打断。
肖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浓雾中隐约传来类似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声波在雾气里折射,根本无法判断来源。毒玫瑰举起夜视望远镜,镜片里只有翻滚的白雾,连最基础的热成像轮廓都没有。
“继续走。”肖浪压低声音,他的战术手表显示距离预定坐标还有两公里,但腕表侧面的小红点正在缓慢闪烁——这是偏离安全区的警报,只是在强电磁干扰下,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微弱的提醒。队伍重新移动,脚步声在雾中被无限放大,又迅速被吞没,仿佛一群误入迷宫的困兽,正朝着更深的未知走去。
残阳如血,将荒村的断壁残垣染得一片猩红。肖浪正扶着受伤的刘环军往破庙挪步,头顶突然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低低掠过,翅膀扫过枯树枝桠,带起几片败叶。它没有立刻飞走,反而落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槐树上,黑曜石般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两人,发出一声嘶哑的啼叫:“嘎嘎——嘎——”
刘环军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下意识抓紧肖浪的胳膊:“浪哥……”话音未落,乌鸦又连着叫了三声,那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肖浪眉头紧锁,握紧了腰间的砍刀——这荒山野岭的,乌鸦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抬头望了眼天色,铅灰色的乌云正从西边压过来,眼看就要下暴雨。
“快走。”肖浪拉着刘环军加快脚步,可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刘环军“哎哟”一声瘫坐在地,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脚……我的脚扭了!”肖浪回头,只见刘环军的脚踝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而那只乌鸦依旧站在槐树上,歪着头,仿佛在欣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风骤然变冷,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人眼。肖浪正要弯腰查看,破庙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座本就摇摇欲坠的庙门,竟在此时“轰”的一声向内倒塌,腾起漫天烟尘。乌鸦受了惊,扑棱着翅膀飞向铅云密布的天空,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嘎嘎”声,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预言。肖浪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今晚恐怕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