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诺丁城就在曦光中缓缓苏醒。唐山用溪边的冷水仔细洗净了脸和手臂,尽量拂去一路的风尘,又将身上那件虽破旧却已洗净的衣衫整理平整。他需要以一个清爽利落的形象,出现在那位理论大师面前。
根据昨晚的观察和系统地图的指引,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诺丁初级魂师学院。学院规模不大,灰白色的院墙透着岁月的痕迹,门口立着一块简单的石碑,刻着学院的名字。清晨的校园已有零星学员进出,大多穿着统一的校服,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也有几分尚未睡醒的慵懒。
唐山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在学院斜对面的老槐树下驻足。他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大门,实则将 “信息洞察” 技能调至低消耗模式,如同张开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着进出之人的魂力波动与细微信息。
【学员甲,魂力约十二级,属性倾向微弱,情绪:困倦。】
【学员乙,魂力约十一级,步伐虚浮,疑似熬夜。】
【门房,无魂力波动,态度倨傲,正在刁难一名迟到的工读生。】
这些信息快速在他脑海中过滤。他在等待一个特定的目标 —— 一个魂力不高,却气息沉凝、带着书卷气的中年人。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逐渐升高,街道上行人愈发密集。唐山耐心等待着,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偶然在此歇脚的流浪儿,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换种方式打探时,学院大门内,一道略显孤寂的身影缓步走出。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普通,甚至带着几分刻板。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身形不算高大,步伐沉稳,眉头习惯性地微蹙,仿佛总在思索着难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藏在一副简陋的水晶镜片后,透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专注与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知识,还有一丝难以化开的郁结。
【目标锁定:玉小刚。魂力等级:29 级(瓶颈)。武魂:罗三炮(变异武魂,良性变异方向未知,当前呈恶性表现)。状态:理论思考中,略带疲惫。情绪:低沉,隐有不甘。】
“信息洞察” 的反馈让唐山心头一震。果然是他!技能竟能探测到如此具体的信息,连武魂变异情况和情绪状态都清晰呈现,这无疑为他的计划增添了底气。
就是现在!
唐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加速的心跳,脸上挤出混合着忐忑、好奇与渴望的表情。他小跑着穿过街道,在玉小刚即将拐入另一条路时,恰到好处地拦在他面前,微微躬身,用带着稚气却清晰的声音问道:
“请…… 请问,您是魂师老师吗?”
玉小刚停下脚步,诧异地低头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孩子年纪尚小,衣衫朴素甚至有些破旧,却洗得干干净净,一双眼睛格外清亮,没有普通流浪儿的浑浊与怯懦。他习惯性地用理论家的眼光审视:根骨尚可,眼神有光,似乎是块可塑之才。
“我是学院的老师,玉小刚。孩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平淡,带着学者特有的冷静,却并无不耐烦。
唐山心中暗喜,第一步成功了。他抬起头,适时露出遇到 “学问人” 的兴奋与拘谨:“玉老师,我叫唐山。我从小就对武魂的事特别好奇,可没人能给我解答…… 我听说诺丁学院是学习武魂知识最好的地方,就想来问问。”
他刻意避开 “入学”“投靠” 等直接诉求,只强调 “好奇” 与 “请教”,显得更纯粹,不易引发戒心。
玉小刚闻言,眉头舒展了一瞬,又很快蹙起。每天想进魂师学院的孩子不计其数,各种理由他早已听腻。但这孩子提到 “对武魂好奇”,倒是比单纯想成为魂师的说法,让他多了几分好感。
“武魂知识博大精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你还是去学院招生处问问吧。” 他语气依旧平淡,准备绕开唐山继续前行。他还有未完成的研究,没太多时间应付来历不明的孩子。
唐山知道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必须抛出一个能让这位理论大师眼前一亮的 “诱饵”。他事先准备好的问题,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急忙跟上两步,语速稍快,带着纯粹的求知欲问道:“玉老师,您等等!我就问一个问题!我听说武魂都是父母传承的,变异也和父母血脉有关。可我见过邻居家的狗,生的小狗有的像爹,有的像娘,还有的既不像爹娘,反倒像它从没见过的祖父!武魂的变异…… 会不会也不只是看父母,还藏着更早的、平时看不见的祖先的影子?就像…… 藏在血脉深处的秘密一样?”
这个问题看似幼稚,用家畜举例,却巧妙触及了武魂遗传学中一个前沿且未被重视的领域 —— 隐性遗传与隔代遗传的可能性。当前斗罗大陆的主流认知中,武魂变异的研究多集中于父母武魂的直接融合与冲突,对更深层次的遗传规律探索甚少。
玉小刚原本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倏地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紧紧盯住唐山!这孩子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长期思考某些疑难案例时遇到的迷雾!一些困扰他许久的特殊武魂变异案例,似乎被这个简单的比喻隐隐点破!
“你…… 你说像从未见过的祖父?” 玉小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震惊。他蹲下身,与唐山平视,仔细打量着这个语出惊人的孩子,“孩子,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成了!唐山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被大师严肃态度吓到的模样,怯生生地后退半步,小声道:“是…… 是我自己瞎想的。看着那些小狗,我就觉得奇怪…… 武魂那么神奇,会不会也有这种藏着的‘秘密’呢?”
“瞎想的……” 玉小刚喃喃自语,眼中的震惊更浓。一个流浪儿,仅凭观察生活现象,就能提出如此有启发性的猜想?这已不是简单的有天赋,而是对事物本质规律的本能洞察力!这种思维能力,比许多所谓的天才魂师还要珍贵!
他再次审视唐山,目光中少了审视,多了几分发现璞玉的灼热。
“唐山,对吧?” 玉小刚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这个问题…… 很有意思。武魂的传承,确实比表面看到的复杂得多。你提到的这种可能性,在理论上…… 是成立的。”
他没有深入解释,但这句话,已然表明了态度的转变。
唐山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他没有继续追问高深的问题,而是适时露出欣喜与孺慕之情:“真的吗?玉老师您懂得真多!我…… 我还能再向您请教吗?”
玉小刚看着孩子眼中纯粹的光亮,又想起自己那个拥有 “废武魂” 却天赋异禀的弟子唐三,心中某处柔软被触动。他沉默片刻,似在权衡,最终点了点头:
“学院有规定,我不能随意带外人进去。不过……” 他话锋一转,“如果你真的对武魂知识感兴趣,明天这个时间,再来这里等我。我可以抽空解答你一些简单的问题。”
“谢谢玉老师!我一定来!” 唐山脸上绽放出真诚的笑容,用力点头。
玉小刚站起身,深深看了唐山一眼,仿佛要将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记在心里,随后迈着比刚才轻快些的步伐离开了。
看着玉小刚远去的背影,唐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第一步比预想中顺利。接下来,他需要准备更多既能展现 “独特见解”,又不会过于惊世骇俗的话题,逐步加深大师对他的认可。
他抬头望向诺丁学院的大门,心中默念:
“唐三,我们很快…… 就会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