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工大会的喧嚣与庆贺如同潮水般退去,千机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空气中那无形的张力却并未消散。
公输羽在获得更大权柄后,果然开始兑现承诺,积极筹备开启机关城外围通道的事宜。
三日后,夜深人静。
公输羽亲自带着林凡三人,以及两名他绝对信任的心腹护卫,来到了公输府邸最深处。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宏伟殿堂,而是一片看似普通的园林假山。
只见公输羽在一块毫不起眼的太湖石上按照特定节奏敲击了数下,又转动了旁边一座石灯。
“轧轧轧......”
低沉的机括声响起,假山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一股混合着金属、机油和尘封气息的冷风从洞内涌出。
“这就是机关城的外围入口之一。”公输羽压低声音,神色凝重,“里面情况复杂,我也只跟随父亲进去过寥寥数次,许多区域连我也未曾踏足。记住,进去之后,一切听我指挥,万万不可擅自行动,否则触发致命机关,神仙难救。”
他递给林凡三人每人一枚刻画着简易齿轮图案的木牌:“这是‘避障符’,能一定程度上干扰低级机关的锁定,但对核心区域的机关效果有限,聊胜于无。”
林凡接过木牌,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丝微弱的、与周围机关同源的能量波动。
他点了点头:“有劳少主。”
一行人鱼贯而入。洞口在最后一人进入后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光亮彻底隔绝。
通道狭窄,脚下是冰冷的金属阶梯,两侧墙壁光滑,隐约可见细密的能量回路如同血管般蔓延。
公输羽取出一盏特制的、散发着稳定白光的机关灯走在最前,灯光只能照亮前方数丈范围,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借着手灯光芒,隐约可见无数巨大的齿轮、连杆、传送带在缓缓运转,发出低沉而规律的轰鸣,仿佛一座沉睡巨兽的心脏在搏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和金属摩擦产生的微热。
“这里是‘动力回廊’,为整个机关城部分区域提供基础能量。”公输羽解释道,带着众人沿着一条狭窄的金属廊桥小心前行。
廊桥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听到巨大的齿轮咬合声从深渊中传来。
突然,侧方一处原本匀速转动的巨大齿轮组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转速骤然失控加快,连带数条粗大的传动皮带如同巨蟒般猛地抽向廊桥!
“小心!”公输羽脸色一变,急忙操控手中一个类似罗盘的机关,射出一道微光,击中失控齿轮组附近的一个节点。
齿轮组的转速微微一滞,但并未完全停下,那几条传动皮带依旧带着万钧之势扫来!
“冻结!”苏晴反应极快,娇叱一声,双掌拍出,精纯的玄阴寒气如同白雾般涌向那几条皮带。
寒气过处,皮带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动作变得迟缓僵硬。
趁此机会,林凡目光锐利,锁定那失控齿轮组的核心能量紊乱点,并指如剑,一道极其凝聚的混沌指风无声射出,精准地击打在某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辅助轴承上!
“嘭!”
一声闷响,那轴承应声碎裂。
整个失控的齿轮组仿佛被掐住了关键节点,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摩擦声后,竟缓缓停止了转动,连带那几条被冰冻的皮带也无力地垂落下去。
危机解除。
公输羽长舒一口气,看向林凡的眼神更加惊异。
他刚才试图用正统机关术进行调控失败,没想到林凡竟能用这种破坏关键节点的方式强行终止了机关失控,这需要对能量流动和结构弱点有着极其恐怖的洞察力。
“林兄,你这......”公输羽不知该如何形容。
“侥幸。”林凡淡淡一句带过,没有解释。
他感觉体内混沌金丹微微发热,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消耗不小,而且动用力量时,神魂深处那丝负面杂质似乎又躁动了一下,被他强行压下。
众人继续前行,穿过动力回廊,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
“左边通往‘藏兵洞’,存放着历代制作的战斗傀儡和机关武器;中间通往‘机巧阁’,收藏着各种精妙的小型机关和设计图;右边......则通往更深层的未知区域,家族记载中也语焉不详,据说隐藏着最大的秘密,也可能通往‘蕴灵秘境’。”公输羽指着三条路说道,“按照约定,我们先去机巧阁,那里或许有关于‘净魂仙莲’或‘星辰核心’的线索。”
他选择了中间的道路。
这条通道比之前更加狭窄,墙壁上布满了各种细小的孔洞和感应符文,显然遍布陷阱。
公输羽更加小心,手中的机关罗盘不时亮起,调整着前方通道的机关状态,避开一道道隐形的能量扫描和物理陷阱。
林凡也全力催动感知,提前预警了几处连公输羽都未曾察觉的隐蔽杀机。
有惊无险地前行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日月星辰与无数精密器械的图案,门中央是一个复杂的九宫锁。
“到了,机巧阁。”公输羽上前,开始专心解锁。这九宫锁显然比千机锁简单许多,他很快便将其解开。
沉重的青铜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了机巧阁内部的景象。
阁内空间极大,一排排金属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机关造物,从会自己行走的木偶、能模拟鸟鸣的金属雀,到结构复杂的连锁陷阱模型,琳琅满目,令人叹为观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用以驱散霉味,保护这些精巧的物件。
“分头找,注意不要触碰任何不明物体。”公输羽吩咐道。
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在浩瀚的机关海洋中寻找线索。
林凡直接走向那些看起来最为古老、气息最为晦涩的架子。
他的感知扫过一件件奇妙的机关,大部分都只是精巧的玩物或工具,并未发现与“净魂仙莲”或“星辰核心”直接相关的东西。
苏晴则更细心,她翻阅着架子上偶尔出现的皮质笔记或零散图纸,试图从文字记录中找到蛛丝马迹。
冷凝霜守在门口附近,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收获甚微。
就在公输羽都有些焦躁时,苏晴在一处角落的架子底层,发现了一本落满灰尘、没有封皮的兽皮笔记。
她小心地吹开灰尘,翻开笔记。里面的字迹潦草,似乎是在极度匆忙或激动状态下书写。
前面大部分记录的都是各种机关设计的灵感与失败记录,但翻到后面几页,字迹陡然变得激动起来:
“......窥得秘境一角,灵光冲天,疑有仙葩孕育......然守护森严,非人力可破......需‘钥匙’,契合星辰之力......老祖宗留下的核心......或是唯一希望......奈何,核心遗失,线索断于‘寂灭回廊’......”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几页被粗暴地撕掉了。
“林凡!快来看!”苏晴连忙招呼。
林凡和公输羽迅速赶来。看完这段残缺的记录,公输羽脸色变幻:“‘秘境’......‘仙葩’......难道真是蕴灵秘境和净魂仙莲?‘钥匙’?契合星辰之力?难道是指‘星辰核心’?老祖宗留下的核心遗失在‘寂灭回廊’?”
他猛地抬头看向右边那条通往未知区域的通道,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恐惧:“寂灭回廊......家族记载中那是绝对的禁区,踏入者十死无生!连历代家主都不敢轻易深入!”
线索指向了最危险的方向。
林凡合上笔记,目光平静地看向右边通道的黑暗深处。
净魂仙莲可能就在蕴灵秘境,而进入秘境需要星辰核心作为钥匙,星辰核心却遗失在十死无生的寂灭回廊。
这像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少主,看来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林凡缓缓说道。
公输羽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对权力和家族秘密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他咬了咬牙:“好!就去寂灭回廊!但事先说好,若事不可为,必须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