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孟才连忙点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看着徐慧真泛红的眼眶,又看向陈雪茹故作洒脱的模样,认真地说,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辜负。以后慧真跟我领证,对外咱们是夫妻;雪茹,你放心,我也会尽快安排人和你领证。当然,还有拉娣。”
梁拉娣连忙点头:“谢谢你,孟大哥。”
她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心里的那点失落早已被孟才的坦诚冲淡——只要能留在他身边,看着他过得好,就够了。
陈雪茹端起桌上的酒壶,给每人倒了一杯酒:“来,喝一杯!就算没抓到我,咱们的日子也照样得过,而且得过得比以前更红火!”
“干杯!”四人举杯相撞,清脆的声响在堂屋里回荡。
酒液入喉,温热的暖意散开,所有的纠结与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夜色如墨,浸透着正阳门胡同的静谧。
陈雪茹的卧室里,真丝床幔垂落,空气中还残留着桑蚕丝的清冽香气。
孟才推开门时,陈雪茹正斜倚在床头,身上松松搭着件玫瑰红的真丝睡袍,乌发散落肩头,平日里的泼辣劲儿收敛了大半,眼底却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怅然。
她听到动静,抬眼望过来,嘴角扯出一抹算不上真切的笑:“倒比我想的早,没在慧真那儿多腻歪会儿?”
孟才走到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抚过她微凉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疼惜:“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哪儿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琢磨。”
抓阄的结果像根细刺,扎在陈雪茹心头。
她向来要强,白天在院里笑得坦荡,说“愿赌服输”,可真到了夜深人静,那份失落还是忍不住冒了头。
她没接孟才的话,反而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这一吻带着点急切的宣泄,还有几分不甘的执拗。
陈雪茹褪去了平日的矜持,动作比往常格外卖力,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失落都融进这紧密的相拥里。
她攥着孟才的衣角,指节泛白,眼底泛红,却硬是没掉一滴泪——她是陈雪茹,就算输了抓阄,也不能输了姿态。
夜渐深,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陈雪茹侧过身,后背对着孟才,声音带着未散的喘息,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反酸:
“以后,你可就跟徐慧真成双成对了,领了证,办了仪式,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孟太太,我倒成了见不得光的。”
话里的醋意像泼洒的陈醋,酸得人心里发紧。
孟才从身后轻轻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掌心贴着她微凉的小腹,语气坚定又温柔:
“胡说什么呢?抓阄不过是应付外头的规矩,在我心里,你和慧真一样重要,哪儿来的见不得光?”
“不一样。”陈雪茹肩膀微微绷紧,“她是明媒正娶,我呢?以后街坊问起,我只能说是你的好朋友?”
她嘴上不饶人,心里泛着说不尽的惆怅。
孟才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灯光映在她眼尾的红丝上。
他抬手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湿意,语气格外认真:
“雪茹,我知道你委屈。我也想把你光明正大的娶进门,可街道办、院里的人能放过咱们?我娶慧真,是为了让咱们三个都能安稳过日子,不是要冷落你。”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带着温热的触感:“你是绸缎庄的掌柜,是前门大街独一份的陈雪茹,从来不是谁的附属。以后这院子,你想来就来,想住就住,我孟才的家,永远有你的一半。等风头过了,咱们再想别的法子,总不能让你受委屈。”
陈雪茹望着他真诚的眼眸,心里的那点酸意渐渐被暖意融化。
她知道孟才说的是实话,也明白他的难处,可心里那点不甘还是没完全散去,伸手掐了他一把,带着点娇嗔:
“算你还有点良心。可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以后你敢偏心慧真,忘了今天说的话,我就要你好看。”
“不敢不敢。”孟才笑着握住她的手,将她搂得更紧,“以后你说东,我不往西;你要绸缎,我不拿布匹,总行了吧?”
陈雪茹被他逗笑,眼底的怅然终于散去大半。
她往孟才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他的胸膛,声音软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是怪你,就是……就是不甘心。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最后倒是她占了名分。”
“那我补偿你。”孟才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下次去苏州,咱们不办货,专门去游西湖,把上次没逛够的地方都逛遍,给你拍满一匣子照片,让你天天揣着。”
陈雪茹嘴角翘了起来,手指在他胸口轻轻画圈:“这还差不多。不过,光游西湖可不够。”
“都听你的。”孟才紧紧抱着她,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躯,心里满是踏实。
煤油灯的光渐渐黯淡,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陈雪茹枕着孟才的胳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的郁结渐渐消散。
阳光透过正阳门小酒馆后院的葡萄架,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孟才斜倚在石凳上,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碗的边缘,听着徐慧真擦拭酒坛的“沙沙”声,鼻尖萦绕着酒水的清甜,只觉浑身都透着股慵懒的惬意。
徐慧真将最后一只酒坛擦得锃亮,转身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倒了杯茶递过去,目光里带着几分试探:“昨儿抓阄的事,雪茹那边……心情怎么样?”
孟才接过茶抿了一口,茶香清冽滑过喉咙,他放下杯子,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
“她当时嘴上说着愿赌服输,眼底那点失落藏都藏不住,跟只炸毛的猫似的。我昨儿在绸缎庄陪了她半晌,又是哄又是许了西湖游的承诺,才算把她哄顺了,现在倒也没再揪着这事不放。”
徐慧真闻言笑了,眼尾弯成了月牙,伸手拨了拨垂到额前的碎发:
“也就你能治住她的性子。她那脾气,嘴上硬得很。”
顿了顿,她端起自己的茶杯,语气忽然认真起来,
“孟才,说起来,结婚的事,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家里那边早就催着问结婚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