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才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缓缓开口：
“公私合营是国家大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躲是躲不过去的。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配合，说不定还能占得先机。”
“先机？”陈雪茹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信，“难不成主动合营，还能让国家给我们特殊待遇？”
“倒不是特殊待遇，而是态度。”
孟才放下水杯，语气郑重，
“你们想想，前门大街的小业主不少，要是你们俩第一个站出来响应政策，成了公私合营的典范，国家能不重视？到时候不管是小酒馆还是绸缎庄，说不定不仅能保留原来的经营特色，还能获得国家的扶持，比如货源、场地，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徐慧真低头沉思，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半晌后抬起头，眼神已然清明：
“你说得对，国家政策不会亏待真心做事的人。小酒馆靠的是酒品和人情，只要根还在，合营了也不怕。我决定了，前门大街要是开始推行公私合营，我第一个报名。”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一如当初接手贺家小酒馆时的果断，那双眼睛里透着股认准了就不回头的韧劲。
她的果断让陈雪茹愣了一下，也让梁拉娣忍不住竖了大拇指：
“慧真姐就是敞亮！”
可陈雪茹还是纠结，她咬着唇：
“我那绸缎庄不比小酒馆，讲究的是资金的周转。要是合营了，我怕到时候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到时候绸缎庄的招牌砸在我手里。”
孟才拍了拍她的手：“雪茹，你想想，就算合营了，你还是绸缎庄的掌柜，国家要的是产权，不是要把你踢开。你要是主动配合，说不定还能争取到经营的自主权，总比被范金友那帮人逼着合营强。你要是积极配合，说不定还能挑一个懂行的公方经理配合。”
陈雪茹看了看徐慧真，又看了看孟才，沉默了半晌，突然一拍石桌：
“行！慧真敢第一个上，我陈雪茹也不是孬种！绸缎庄跟小酒馆一起，响应公私合营！反正跟着国家政策走，总不会错。”
她向来是泼辣性子，一旦下定决心，便没了半分犹豫。
孟才见两人都拿定了主意，心里也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一事，对陈雪茹道：
“既然决定搞公私合营，那跟苏联的外贸生意，怕是得停了。”
这话一出，陈雪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心疼得直嘬牙花子：
“那生意可是摇钱树！这两年你每月跑一趟苏联，我们每次都能赚将近六千克黄金，这说停就停，也太可惜了。”
“现在政策紧，公私合营后再做外贸生意，容易落人口实。”
孟才劝道，
“而且这两年我们也赚了不少，家底已经够厚了，没必要再冒这个险。你回头跟伊莲娜那边说一声，把最后一批货发完，这生意就停了吧。”
徐慧真也点头附和：
“孟才说得对，安全最重要。我们现在把小酒馆和绸缎庄的事做好，比什么都强。”
陈雪茹虽心疼，却也知道孟才说得在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明天就找伊莲娜，把这事说清楚。大不了以后专心做国内的生意，有我和慧真在，还怕赚不到钱？”
梁拉娣在一旁笑着说：“有慧真姐和雪茹姐在，别说正阳门，就是整个四九城，也得有咱们家的一席之地！”
“放心好了，虽说要公私合营，不能有个人经济，但国家到最后要发展，肯定还会将政策松开，到时候肯定有你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真的？”
陈雪茹和徐慧真闻言眼前一亮，毕竟她们擅长做生意，公社合营后难免被公家规矩束缚，难以放开手脚。
此时听到她们还能自己做生意，难免有些激动。
“放心好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孟才没说具体时间要多久，毕竟离改革开放还有20多年，还是别打击她们的积极性了。
不过孟才想到原剧中范金友将徐慧真第一个答应公私合营的功劳占为己有，不免叮嘱道：
“如果你们决定好了，到时候就亲自去一趟居委会，以免其中有小人作梗，出现意外。”
徐慧真和陈雪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孟才特意叮嘱，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答应下来，方正不过是跑一趟的事而已。
孟才看到两人答应下来，心中难免松了口气。
虽然范金友不过是白折腾，最后还是徐慧真夺得大权，但自家的媳妇自家疼，还是不要让徐慧真受这遭罪了。
老莫餐厅。
陈雪茹手里拎着锦盒，装着她特意从绸缎庄挑的苏绣手帕，是准备送给伊莲娜的伴手礼。
她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刚坐下，侍者就端来柠檬水，她指尖轻叩桌面，目光落在窗外的街景上——正阳门的方向隐约可见，想起这两年每次和孟才跑苏联外贸都能赚六千克黄金，心里生出几分不舍。
没过多久，伊莲娜和弗拉基米尔并肩走进来。
“雪茹，你今天可真漂亮！”
伊莲娜快步走过来，给了陈雪茹一个热情的拥抱，弗拉基米尔则礼貌地伸出手，用流利的中文说：
“陈掌柜，好久不见。”
陈雪茹笑着把苏绣手帕递过去：
“伊莲娜，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苏州的绣活，你肯定喜欢。”
又对着弗拉基米尔道：“弗拉基米尔，感谢你和伊莲娜一直以来的照顾。”
侍者陆续端上菜品，红菜汤、俄式煎牛排、列巴配鱼子酱，还有醇厚的伏特加。
伊莲娜抿了口伏特加，笑着说：
“雪茹，你今天特意邀请我们是有什么事吗？难道要谈新的绸缎订单，上个月莫斯科的百货公司还催着要货呢。”弗拉基米尔也点头：
“是啊，这批丝绸在苏联很受欢迎，贵族们都抢着预定，你这次找我们，是要增加供货量吗？”
陈雪茹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她放下酒杯，看向两人，语气认真：
“伊莲娜，弗拉基米尔，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件事——我和孟才的苏联外贸生意，要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