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禁地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叶星云心头。韩厉等人霸道的行为,与守拙先祖所言的“唤醒天地”背道而驰,更像是在这垂暮的世界身上再割开一道流血的伤口。
他强压下立刻前去阻止的冲动,深知以自己炼气二层的微末修为,无异于以卵击石。当务之急,是尽快掌握守拙先祖传授的新理念,提升实力。
在“守拙道人”(林清玄)的进一步指点下,叶星云不再仅仅满足于布置那个微型的“共鸣引灵阵”。他开始尝试将这种“共鸣”的理念融入自身的修行。
他不再像寻常修士那样,于静室中枯坐,强行从稀薄的空气中榨取灵气。而是选择在日出、月升、星辰显现等天地气机变换之时,来到村外灵气相对稍显“活跃”的小山谷中。他放松心神,不再刻意引导灵气入体,而是尝试着去“感受”——感受脚下大地的沉凝,感受微风拂过草叶的韵律,感受夜露凝结的微凉。
起初,进展缓慢,甚至毫无头绪。习惯了“夺取”的思维,想要转变为“感应”与“共鸣”,需要颠覆根深蒂固的观念。
“守拙先祖,我……感觉不到。”数日尝试无果,叶星云有些气馁。
【心浮气躁,如何能感天地之息?】林清玄的声音带着古井无波的平静,【摒弃功利之心,勿执着于‘得到’,先学会‘倾听’。天地不言,却有大美,万物有灵,皆有其韵。】
叶星云深吸一口气,依言摒弃杂念,不再去想提升修为,不再去念灵气多寡,只是纯粹地坐着,仿佛自己也是这山谷中的一块石头,一株草。
渐渐地,在这种极致的静默中,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波动”。那不是灵气的流动,更像是这片土地本身一种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沧桑。夜空中的星辰,似乎也不再是冰冷遥远的光点,而是投下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清凉而古老的意蕴。
就在他心神与这丝星辰意蕴接触的刹那,他气海之中,那原本沉寂黯淡的“星辰灵根”,竟自发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比平日精纯数倍的星辉灵气,自虚空被引动,悄然融入他的经脉,虽然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和力”,几乎无需炼化,便化为己用。
成功了!
叶星云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狂喜!这种修行方式,效率或许比不上在灵气浓郁时代打坐,但在这末法之地,却是唯一能与天地建立真正联系、引动更深层次力量的途径!而且,他能感觉到,这种方式对天地本身的负担极小,甚至……隐隐有种滋养之意?
【此乃‘感星篇’之初悟。】林清玄适时肯定道,【星辰之力,亘古长存,虽天地灵机沉寂,星辉却依旧眷顾。以你星辰灵根为引,共鸣星辉,乃是正途。然切记,此非掠夺,而是承接,是呼应。】
叶星云重重点头,将这份感悟牢牢记在心中。他明白了,自己的道路,不在于与别人争夺那点残羹冷炙,而在于开拓这片近乎被遗忘的、与星辰共鸣的领域。
他将更多时间投入到了对“共鸣”的探索中。除了感应星辰,他也尝试与草木、与流水、与山石建立微弱的联系。他发现,当他心怀敬意,以自身灵性去轻轻“触碰”这些自然之物时,偶尔也能得到一丝微弱的、纯净的自然灵气反馈,甚至能略微感知到它们的“状态”。一株濒死的草药,在他的灵力温养下,竟焕发出一丝生机;一块看似普通的山石,内部似乎也蕴藏着极其微弱、近乎沉睡的土行精气。
这一切,都印证了守拙先祖的理念——天地未死,只是沉睡,万物有灵,待人以诚。
然而,就在叶星云于这条新路上蹒跚学步时,韩厉那边的消息不断传来,一个比一个糟糕。
后山那条本就濒临枯竭的微型灵脉,在韩厉那种霸道阵法不计后果的疯狂抽取下,不过半月,便彻底化为凡石,灵性全失!原本依靠灵脉逸散灵气滋养的几片药田瞬间枯萎,连附近的溪水都变得浑浊死寂。
韩厉却凭借掠夺来的大量灵气,修为悍然突破至炼气期五层,气势更盛。他并未停留,很快又根据其“资源优化系统”的指引,找到了下一个目标——百里外的一处“青木之精”汇聚的古老林地。
消息传开,附近几个依赖那片林地采集低级灵草、狩猎低阶妖兽的散修和小家族一片哀鸿。有人试图与韩厉理论,却被其随从轻易打伤。韩厉放言:“末法时代,物竞天择!这些资源在你们手中只是浪费,合该由我取用,助我成就大道!”
这种言论,竟也引得一些同样陷入绝望、心态扭曲的修士暗中认同。
叶星云听闻,心中悲愤交加。他通过古佩向林清玄诉说:“先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如此破坏下去吗?这片天地,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掠夺了!”
林清玄沉默片刻,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急怒无益。韩厉身负异宝,能窥资源点,其掠夺行为虽恶,却也是此界沉疴积弊之缩影。堵不如疏。你既已初窥共鸣之道,或可尝试以此,证明另一条路之可能。】
“另一条路?”叶星云若有所思。
【那片青木林地,生机尚未完全断绝。】林清玄指引道,【你可前往一试,非为争夺,而是以你所悟的草木共鸣之法,尝试滋养一方,唤醒其潜藏生机。若能令一草一木重现灵光,其说服力,远胜千言万语。同时,亦需留意韩厉那‘异宝’之根源,知己知彼。】
叶星云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是的,与其无谓地愤怒,不如用行动去证明!他要让所有人看到,除了掠夺,还有共生!除了毁灭,还有复苏!
他收拾行装,带上那枚古佩,毅然向着百里外的青木林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