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的空间转换带来的失重与晕眩感极其短暂,却足以让任何初次体验的人心神剧震。
当脚下重新传来坚实触感,周遭景象稳定下来的那一刻,我紧紧握住娘和哥哥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身体的猛然僵硬和剧烈的颤抖。原本昏暗的农家堂屋被彻底取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难以想象的、如同白昼般明亮却不见日月星辰的奇异天空,脚下是光滑如镜、能模糊映出人影的未知材质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清新草木与某种洁净气息的味道,温暖、干爽,与外界初秋午后的微凉截然不同。
“呃……!”哥哥狗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受惊般的抽气,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了一下),一个箭步挡在了娘的身前,双臂张开,做出了一个保护的姿态,尽管他的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像一头被闯入领地的幼兽。
娘的反应则更为剧烈。她在我抓住她手的瞬间就已经紧绷,此刻更是浑身猛地一颤,另一只空着的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那声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硬生生堵了回去。她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瞳孔因为极度震惊而收缩,里面倒映着这超乎理解的空间景象,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她的脚步虚浮,若不是我紧紧拉着她一只手,恐怕已经软倒在地。她的目光急速地扫过周围,从脚下光洁的地面,到远处那片整齐划分、颜色各异的土地,再到那栋风格迥异的二层小楼和旁边那座灯火通明的“超市”,最后落在我身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显示着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就连跟我们一起进来的酷小贝,似乎也因为这次突然的集体传送而有些困惑,它不安地“呜呜”两声,凑到我腿边蹭了蹭,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知道这冲击太大了,连忙用力握紧娘的手,同时看向如临大敌的哥哥,用尽可能平稳安抚的语调快速说道:“娘!哥!别怕!看着我!看着我!这里很安全!非常安全!这是我带你们来的地方!”
我的声音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娘惊惧的目光终于聚焦到我脸上,哥哥也僵硬地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瞟着我,身体依旧保持着防御姿态。
我抬起那只戴着玉镯的手,将镯子展示在他们眼前,玉镯在空间恒定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你们看这个,”我尽量让声音放缓,带着解释的意味,“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地方,就在这个玉镯里面。”
“玉……玉镯里?”哥哥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看看玉镯,又看看这广阔得一眼望不到边的奇异空间,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怎么可能”。
娘的目光也死死盯住玉镯,仿佛想从上面看出花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捂嘴的手缓缓放下,但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是的,就在这里面。”我肯定地点头,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凝重的气氛,“这里……算是我的一个秘密地方,只有我能带你们进来和出去,一个只属于我的、绝对安全的地方。娘,哥,你们别紧张,先放松,深呼吸……”我引导着他们。
他们依旧处于巨大的震惊中,但或许是我的镇定感染了他们,或许是因为酷小贝也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哥哥紧绷的背部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丝,挡在娘身前的手臂也垂下了一点。娘则努力地按照我的话,深深地、颤抖着吸了几口气,又缓缓吐出,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的纯粹恐惧稍微退去,被一种极度的困惑和探究所取代。
看着他们稍微稳定了一些,我心中稍定。我知道,必须让他们亲自了解这里,才能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一直站在原地恐惧和猜测,只会让情况更糟。
我松开娘的手,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带着安抚和一点点炫耀的笑容,尽管我的心跳也依旧很快。
“走吧,”我朝前示意了一下,语气尽量显得自然,“光站着说不清楚。我带你们转转,好好看看这个……玉镯里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