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侯亮平被沙瑞金叫到了省委办公室。
遥想起上次过来,还是他从蔡包子的诬陷里脱身,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而这次,侯亮平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你个背叛革命的小金子,自己认怂就算了,还想拖我猴大圣的后腿?
比起老革命陈岩石的政治觉悟,你差得远了!
“沙书记,您找我?”
“你怎么把陈老牵扯进来了?他老人家八十多岁,让你当牛马使唤……”
沙瑞金劈头盖脸,指着侯亮平一顿臭骂。
最后,看着侯亮平那张不服气的脸,叹了口气,语气疲惫:
“亮平,收手吧。事实摆在眼前,祁同伟的问题,要等法律程序。你现在的方向,错了。”
错了?
侯亮平早就对沙瑞金没了尊敬,猛地抬起头,眼珠子通红:
“沙书记!您真信他们的话?什么‘深渊’行动?什么功臣?骗鬼呢!这就是祁同伟和他背后的人串通好的,怕我查到他真正的底细,他们这是在封我的口……”
“你就不能别这么阴谋论?封口?张克功司令员亲自向外发话了,代表军方表明态度,这叫封口?”
“我不是阴谋论,而是反贪必备的心理!况且,如果坐实了那些罪名……”
侯亮平阴狠一笑。
“管他是什么英雄,就算是打外星人保护了地球……都免不了牢狱之灾!”
沙瑞金被他这话整不会了,眉头拧成了疙瘩:
“侯亮平,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清醒得很!他们越是这么保他,越说明祁同伟有问题,有大问题啊。沙书记,您想想,一个公安厅长,跟军方大佬勾搭这么深,正常吗?”
“他祁同伟凭什么?这里面没点见不得光的交易,谁信?”
眼前这个下属,已经完全被偏执和疯狂吞噬。
沙瑞金默不作声,心里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
他挥挥手,声音冰冷:
“出去。这事到此为止。你再胡闹,别怪我不讲情面。”
侯亮平被沙瑞金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咬着牙,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脚步又快又重,像要把地板踩穿。
反贪局,侯亮平办公室。
原本被压下来的想法,再次死灰复燃。
就是沙瑞金那个怂包急忙切割的态度,让侯亮平决定给他个教训。
但具体实施的话,还需要细细盘算。
沙瑞金这条路彻底堵死了,军方那边更是铁板一块。
国内的媒体?
自从张克功发声后,稍微有点脑子的大V都嗅到风向不对,开始装聋作哑,生怕惹祸上身。
“一群废物!墙头草!”
侯亮平狠狠咒骂着。
难道就这么认栽?
看着祁同伟舒舒服服躺在医院里,被当成英雄供起来?
那他侯亮平算什么?一个跳梁小丑?
这几个月的努力查案,都要付之东流?
不行!绝对不行!
一个更疯狂、更极端的念头在侯亮平脑子里成型。
既然国内的路走不通,那就从外面点火。
把水彻底搅浑,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侯亮平不是在瞎查。
让那帮人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祁同伟背后,就是有见不得人的黑幕!
他掏出那个平时极少用的加密手机,拨通了岳父钟正国给他的境外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一个带着浓重港普口音、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侯生?有乜关照?”
这是某个能量很大的政治掮客。
其实侯亮平之前只打了一通电话,向对方报了岳父名号后,这家伙就态度大变,搞得好像多熟了一样。
“老K,帮我做件事。要快,要狠。”
“哦?侯生请讲,价钱好商量啦。”
那边的声音来了点兴趣。
“目标,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
侯亮平报出名字。
“资料我马上加密传给你。我要你发动所有能用的渠道,在境外的中文论坛、社交媒体、视频网站…所有地方,给我铺天盖地地发!”
“发什么?”老K问。
“质疑!”
侯亮平眼中闪着疯狂的光,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盛况。
“质疑军方那个‘深渊’行动的真实性,就说那是编出来给祁同伟洗白的!”
“质疑祁同伟所谓的‘功臣’身份,就说他是靠出卖情报给境外势力才活下来的!”
“暗示这次行动本身就有猫腻,军方高层有人被收买了。还有,重点提那个死了的老毒枭疤脸,就说他的死不明不白,肯定是被祁同伟指使人灭口的……把水搅得越浑越好,让所有人都觉得,这里面有天大的黑幕!”
老K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就算是灰色产业的大鳄,显然也被侯亮平这番话吓了一跳。
他哼哼唧唧好半天,似乎在掂量风险:
“侯生,这个料…有点猛啊。国内不像境外,对舆论的把控猴赛雷呐,而且是搞军方大佬,玩火哦…”
“钱不是问题!”
侯亮平打断他。
“翻倍!不行就三倍!我只要效果,要快!”
听到钱翻倍,老K的犹豫立刻没了:
“哈哈,侯生爽快!放心啦,我手下几万水军兄弟,最擅长的就是搞风搞雨,保证二十四小时之内,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位‘祁厅长’背后有鬼啦,等着看好戏吧!”
挂了电话,侯亮平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不定。
他知道这步棋险,非常险。
一旦被查到源头,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顾不上了。
他就是要让祁同伟身败名裂,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侯亮平才是对的。
侯亮平立刻又拨通内线:
“林华华!叫技术科的小王,立刻来我办公室。”
几分钟后,反贪局技术骨干小王忐忑地站在侯亮平面前。
侯亮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拍在桌上:
“这里面,有几段加密通讯记录碎片,还有几张模糊照片。我要你,找个查不到的网吧,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修复’出来。”
“做成祁同伟和境外毒贩秘密联络的证据!通讯记录要指向孤鹰岭行动前,照片…要能看出他和毒贩有接触!懂吗?”
小王的脸瞬间白了:
“侯…侯局?这…这伪造证据是…”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们只是还原真相!”
看到小王还在犹豫,侯亮平站起身。
“祁同伟太狡猾,常规手段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我们这是为了破案,为了正义!出了事我顶着,你只管做,做得好,我给你记功!做不好…”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威胁,让小王浑身发冷。
“是…是…侯局…”
小王颤抖着手拿起U盘,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侯亮平看着关上的门,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快意。
老K的“业务能力”确实过硬。
不到二十四小时,境外的中文网络世界就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