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同仇敌忾,帮着刘婆子说周清欢闲话的几个女人,这会儿早就把那茬儿忘到脑后去了。
“小周,我会,我会啊!”早上那个张嫂子第一个抢着说,“我跟你说,我做活儿可细了,我们家男人孩子的衣裳都是我一手做的,保证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去你的吧,你那活儿哪有我好。”方脸女人不甘示弱,挤上前来,“小周,你把活儿交给我,我裁剪不浪费,保证一点儿布料都不给你浪费了。”
“我,我手艺才好呢!我还会绣花。”
“选我,小周。”
几个人瞬间就忘了刘婆子,围着周清欢一个个毛遂自荐,把自己的手艺夸得天花乱坠,生怕这活儿被别人抢了去。
刘婆子被晾在一边,脸都绿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刚才她还是众人同情的对象,是揭露恶毒后妈真相的“好奶奶”,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空气了。
这哪儿行啊?
她这好奶奶人设,可不能就这么崩了。
这做衣服的活儿,要是让别人干了,那不就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打她的脸吗?
刘婆子急了,她一把把布料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冲着周清欢喊,“小周你啥意思?你不会做针线活儿,我老婆子是死了吗?
我是小草的亲奶奶,我孙女的衣裳,用得着你去找外人做?你这是成心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她这么一嚷,那几个正抢活的军嫂齐刷刷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刘婆子。
这个老东西,这是断我们财路啊!
“我说刘大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钱是人家小周出,人家让谁做谁就做,哪轮得到你做主啊?!”
“可不是咋的?用不着你掏钱,你急啥?你有这份好心,咋早不给你孙女做两件好衣裳穿穿?
还等着人家小周去买?”
“就是,刚才坐在这跟我们一通逼逼,把自己夸的像朵花似的,结果亲孙女的衣服还是人家给买。”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矛头瞬间全部对准了刘婆子。
刘婆子哪儿是她们几个人的对手,但现在感觉骑虎难下,现在她要是把这布交出去,不就等于自己输了?“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我给我亲孙女做衣裳,天经地义,轮得到你们在这儿说三道四?”
周清欢就那么“尴尬”地站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是一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帮谁的为难样子。
其实心里乐的不行。
一个小小的离间计,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刘婆子的同盟给瓦解了,还顺带着让她把几个长舌妇给得罪了个遍。
得罪了她们,以后有刘婆子的好果子吃。
这场争吵,最后以刘婆子的“胜利”告终,因为人家是亲奶奶。
她死死抱着那两块布,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抢走。
周清欢看火候差不多了,才假装“无奈”地上前打圆场。
她对着那几个还愤愤不平的军嫂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哎!啧!你看这事儿整的,要知道大伙为了这点儿小事儿闹不愉快我就不过来打招呼了,都怪我。
几位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看这事儿闹的。
刘婶子是小草的亲奶奶,她老人家要亲自给孩子做,我这个当小辈儿的,也不能隔着长辈自作主张不是?
哎,我也是难做啊!这个家……哎!咋说呢,我新来乍到的,我也做不了啥主,还得看她刘奶奶的。”
这意思就是说家里她做不了主,得看刘婆子脸色。变相说这家里刘婆子说了算。
几个军嫂一听,心里对刘婆子的怨气更重了,对周清欢多了同情。
现在看刘婆子的眼神像看小鬼子。
什么东西呀?人家又不是你儿媳妇儿,你凭什么替人家当家作主,真把自个儿当盘菜了。
要不是看在牺牲的刘铁柱份上,今天非好好埋汰埋汰她。
周清欢从零食袋子里掏几块大白兔奶糖,一人手里塞了一块。
“几位嫂子,别生气了,来,吃块糖甜甜嘴。
这都是给小草买的,这孩子从小没吃到啥好的,身子太弱了,得吃点儿好的补一补。”
她这话暗示这些东西不能随便分给别人,都是给孩子补身子的,又恰到好处地卖了个好。
这年头,大白兔奶糖可是稀罕物。
几个军嫂手里捏着糖,心里那点儿不痛快早就烟消云散了,脸上的笑也真心实意了。
“哎哟,小周你真是太客气了。”
“艾玛你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会做人。不像那个谁……
小周啊,嫂子跟你说,以后啊,你可得多个心眼儿。
有些人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净在人背后使坏呢!”
这说的谁,不言而喻。
刘婆子,“……”
就在十几分钟以前,他跟这些老娘们儿还非常友好呢!自从周清欢出现后,她跟这些老娘们儿立刻就决裂了。
周清欢当然知道那嫂子说的是刘婆子,但她偏要装傻,脸上露出天真又懵懂的表情,“啊!谢谢嫂子,我会注意的。”
那女人摇头,觉得周清欢太单纯,哪斗得过刘婆子?“哎呀,你这孩子。反正你自己留心就行了。
我们都看着呢,谁好谁坏,大家心里有数。”
“谢谢嫂子提醒,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回家了,小草跟姨姨们再见。”
小草小声的说了再见。
周清欢拉着刘小草走了,刘婆子抱着布料跟在她们后面。
她们三个一走,树底下炸了锅。
“呸!什么玩意儿。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东西。
又不是自己儿子家,还真摆上婆婆的普了,多不要脸呢!”
“就是,在人家白吃白喝的打秋风,这还不知足,还败坏人家小周的名声。这不就欺负人家小周人老实?”
“刚才还跟咱们说人家小周懒,对孩子不好,还馋。
好在我没信他说的话。”
“人家小周多好啊,给孩子买这买那,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她刚才那番话,要不是亲眼见了,我还真信了她那张破嘴了。”
“你们发现没,从头到尾,人家小周可没说过她一句坏话。
被她那么抢白,还知道给她台阶下,说是长辈,自己不好做主。
这做派,这气度,啧啧,跟那老东西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以后都离这老虔婆远点儿,一肚子坏水儿,跟她沾上准没好事儿。”
“……”
这事儿之后,刘婆子在军区大院里的人设,算是崩了。
大家背地里提起来,都说她人品不咋地,心眼儿坏,赖在人家小顾家里不走,啥舍不得孙女担心孙女,其实就是打秋风。
抱着布料的刘婆子,一边走一边寻思。心里那个憋屈呀!
她咋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呢?
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要说那小蹄子使坏了吧,可她刚才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
可要说她没使坏吧,那最后这风向是怎么变的?咋那几个刚才还跟她站一队的老娘们儿,一转眼就都骂她了呢?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走在前面的周清欢美滋滋的,略施小计就让刘婆子众叛亲离不说,做衣服的手工费的钱她都省了。
她怎么可能请人做衣服?还要花一笔钱。
压根儿就没想花钱请人,家里不是有一个免费的闲人吗?不用白不用。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还斗不过一个七十年代的农村老婆子?那她网文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