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匆忙结束早饭,宋家人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走出了家门。
宋文玉将要带的书又检查了一遍,也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看到赵春梅正在擦桌子,宋文玉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看来今天是轮到二嫂做家务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顺着窗户洒落在宋文玉的脸上。
赵春梅看着白白净净的大姑子,心里很是羡慕。
即便她当下正怀着孕,可美貌却丝毫没受影响,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温柔又可爱。
虽然大姑子是个大学生,但从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丝毫察觉不到傲慢,让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文玉,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去买菜的时候看看有没有。”
宋文玉从鞋架上取下自己的鞋子:“我不挑食的。二嫂你辛苦给我们做饭,我当然有啥吃啥了。”
“那其他人呢?”赵春梅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我看广闻前天晚上都没怎么吃。问你二哥他也太不清楚这些。”
宋文玉了然:“他呀,前天帮我跑腿我就给了他两角钱,肯定是在外面不知道吃啥了。
“二嫂,你看着买就成,我们家人吃饭都没有忌口。
“有不清楚的事你就直接问,不用太在意的。”
赵春梅心里舒坦了些,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大姑子出了家门。
大门合上,赵春梅舒了一口气。
新媳妇入门,总会有些不适应。
更何况,八百块的彩礼,依旧让她耿耿于怀。
“春梅,我带福妞回去看看她外婆,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哈。”
何美茜抱着福妞也背着包出了门。
“好嘞。”
赵春梅看着空荡荡的家,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待在一个只剩她一个人的家里。
她第一次不是因为缺钱而想要有一份工作。
真不知道大嫂之前怎么在家里待的下去的。
赵春梅放下抹布,拎着菜篮子出了门。
走到门口,她想起什么,又回屋拿了一包袜子,塞到了菜篮子底下。
走个半个来点她总算是到了菜市场。
她不紧不慢地排队,这边买了两根茄子,那边买了几个土豆。
随着篮子越来越沉,赵春梅的心也越来越焦躁。
始终没看到那道身影,一跺脚,干脆转身就走。
“哎,大姐,大姐,你等等。”
身后一阵声音传来,赵春梅回过头,顿时拧起了眉头。
李蓓蓓也知道是自己来晚了,笑着解释道:
“大姐,真是不好意思,路上自行车掉链子了,我弄不好就一路推着车子过来的。”
赵春梅看着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自行车轱辘上还都是泥,自然也没了脾气。
“袜子你还要吗?”
李蓓蓓:“要要要,大姐你带了多少双?有多少我要多少。”
赵春梅不解:“你上次不是说只要二十双吗?我就带了二十双。”
李蓓蓓挠了挠头:“这不是上次卖得太好了吗?
“大姐,你要是方便的话,能再给我一批吗?这二十双袜子我都已经给订出去了,根本不够卖的。”
赵春梅点了点头:“袜子我那还有,你说个数,我看看够不够。”
李蓓蓓思索一下:“一百双您看可以吗?啊,不,五十双吧,没有的话再少点也行,最好是尼龙袜。”
李蓓蓓误以为赵春梅的表情是为难,连忙主动下调数量。
而实际上,赵春梅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宋广智这次一共才拿了两百双尼龙袜。
可走街串巷的卖东西也并不容易,能快速出掉手里的货,当然是好事。
“大妹子,两百双袜子,你准备拿到哪里去卖?
“你要是想赚钱肯定得比我们卖的贵,这样,我们卖的时候就不去你那片了。”
知道她是好心,李蓓蓓笑着摇了摇头:“大姐你放心吧,您照常卖就行,影响不着我,我这袜子是要拿到乡下去卖的。”
乡下?
这赵春梅倒是没想到过,毕竟城里都不愁卖呢。
晚上她就将李蓓蓓要货的事跟宋广智说了。
宋广智听后面露惊喜。
“我还一直想着这袜子能卖多久呢,媳妇你现在就给我又找了条出路。”
赵春梅看他那表情就有些后悔了,宋广智不会是想抢人家生意吧。
“广智,你不会是也想要把袜子拿去乡下卖吧。那姑娘是农村的,你没下过乡,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宋广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把我想成啥人了?咱工人老大哥还能和农民兄弟抢饭吃?
“我宋广智还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赵春梅:……
“那你是啥意思?”
宋广智:“我的意思是,我要吃下庄二手里所有的货。”
庄二就是在海城卖袜子的贩子,没人知道他手里的袜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宋广智只知道,他坐着火车全国乱跑,每个月都能带着兄弟扛着两大袋袜子从火车站溜出来。
而这个时间间隔,在宋广智从他那儿拿货之后进一步缩短了。
他曾估算过庄二手里一批货物的数量。
过去,他总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辞工了,他就能再多要一些货,多赚一些钱了。
可他从来没想过把货全部吃下。
但现在不一样了。
李蓓蓓跟他做的不就是同一件事吗?
如果他彻底接手庄二几人在海城的袜子生意,他们节省了时间,自己也能拿到更低价格的袜子。
并且,他也不用怕卖不出去,而只能跟着庄二低价出售袜子了。
庄二的目的是快速出货,采取的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低价。
棉纱袜他直接按照市场价半价往外卖。
锦纶丝袜、弹力袜也都便宜卖。
就连最抢手的尼龙袜他也低价出。
供销社的男士尼龙袜两块一双还要布票,他卖一块二。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自己加价一次,李蓓蓓再加价一次,在农村居然还能卖出去,可见这袜子被庄二卖的有多便宜。
可他们的袜子比供销社的花样新,颜色亮,本来就不愁卖才对啊。
宋广智心里有了计较:“你下次跟那姑娘说说,只要她每个月能吃下一百双袜子,哪怕是棉袜,我都给她再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