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会议结束，林峰没有动。
摄像头还亮着，对面的画面已经黑了，只留下他自己映在屏幕上的倒影。他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两秒，抬手关掉系统窗口，顺手把桌角半冷的茶杯推到一边。杯子底下压着一张打印纸，是新加坡基金发来的初步尽调清单，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多项。
他没看第二眼。
手指在主控台滑了一下，调出全球合作意向热力图。红点比昨晚多了三个，德国斯图加特、阿联酋迪拜、新加坡滨海湾——这三个地方被自动圈了起来，系统标注了“高潜力优先级”。
林峰点了进去。
德国那边的合作意向书附带了一份产线测试排期表，但备注栏写着：“中方人员不得进入核心调试区。”
阿联酋的代理申请后面跟着一串本地法规摘要，其中一条加粗标红：“外资技术企业须由本地实体控股，且通过三级安全审查。”
新加坡的邮件最简洁，只有两句话：想投钱，想见面，要结果。
他靠回椅背，脑中过了一遍过去三个月的事。柏林展会、电竞赞助、中东客户主动询盘、南美仓抢修、莫斯科盲演……所有事像一根绳子，慢慢拧成一股劲儿，现在终于拉到了临界点。
不能再等别人选节奏了。
他打开内部通讯，直接呼叫战略合作部专项小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楚：“所有人，现在上线。七十二小时，我要看到德国、阿联酋、新加坡的落地策略，分三套，别拿一个模板到处套。”
组员们陆续接入，画面一个个弹出来。林峰没寒暄，直接说重点：“我们不是去卖设备的，是去扎根的。认证、服务、文化习惯，哪个卡住，整个局就僵住。我要你们拆开问题——谁负责合规？谁对接本地伙伴？售后怎么建？宣传用什么调性？全都写进方案里。”
说完，他顿了顿，“还有，别想着全资设点。能合作就合作，能借力就借力。我们现在拼的是速度，不是控制权。”
指令发完，他切到法务和财务后台，给阿联酋项目开了绿灯权限。不到十分钟，系统反馈：已启动合资架构设计流程，预计四十八小时内输出股权结构建议。
林峰点头，转头调出中东区域地图。
五家重点客户的名字浮现在界面上，都是之前反复沟通但迟迟没签单的。他点开最近一次跟进记录，一家物流公司抱怨：“你们的技术参数不错，但我们上一任供应商坏了三个月没人来修。”
他记下了。
转头给技术支持团队下指令：“抽调三名工程师，明天出发迪拜。不走正式流程，也不说是派驻，就说‘例行客户回访’。去了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讲产品，是帮他们检查现有系统运行状态，发现问题当场处理。”
助理在通讯框里问：“这样算不算变相驻点？万一被查……”
林峰回：“我们又没挂牌子，也没签合同。就是技术人员出国转一圈，顺便帮老朋友看看机器。合规边界内，动作可以灵活点。”
对方没再问。
他喝了口凉茶，继续盯屏。
德国那边的进展慢了些。联合开发的技术模块已经完成接口对接，但德方供应链联盟发来通知，中方团队无法参与实地联合调试。理由很官方：“非欧盟认证单位，不具备调试资质。”
林峰翻了两遍原文，冷笑一声。
他知道这是门槛，不是死路。真正的技术合作，从来不是靠身份进门的。
他调出系统权限界面，在“影响力值”选项上停留了几秒，输入指令：“激活临时加成，目标——斯图加特项目主管内部提案支持率提升至75%以上。”
系统弹窗提示：【消耗影响力值80点，持续72小时，成功概率83%】
他确认执行。
紧接着，他让技术团队把中方模块从整套系统中剥离，重新打包成独立子系统，加上第三方认证标识，提交给德方用于中立机构测试。
“不进他们的门，那就让他们把我们的东西请进去。”他低声说。
两小时后，德方回复：第三方机构同意接收测试申请，预计十个工作日内出具兼容性报告。
成了第一步。
林峰松了口气，但没停下。
他又调出东欧服务网络图。波兰、罗马尼亚、匈牙利依旧标着“远程支持”，响应周期写着“72小时起”。这不行。一旦设备出问题，客户等不起，信任也耗得起。
他新建任务项：“评估与当地维修服务商建立技术协作网络的可行性，优先考虑已有备件仓库的城市。两周内给我三家候选名单。”
刚提交，手机震了一下。
阿联酋那边传来消息：首批三名技术支持人员已完成入境手续，明天上午九点开始第一家客户现场巡检。随行携带的不仅有工具包，还有一份本地化使用反馈表，内容包括操作语言偏好、常见故障场景、维修等待容忍度。
林峰扫了一眼表格设计，满意地点头。
这时候，新加坡基金的联系人再次发来消息：“林总，下周方便安排第二轮会议吗？我们这边有几个Lp想听听您的长期规划。”
他没立刻回。
而是打开一份空白文档，敲下几行字：
1. 中东试点服务做扎实，三个月内形成五个成功案例；
2. 德国技术认证报告拿到后，立刻启动小批量交付；
3. 新加坡融资谈判暂缓，等两项落地成果出来再谈估值；
4. 东欧技术服务网年底前覆盖三国，每站至少两名常驻工程师。
写完，他保存文档，命名为“q3国际拓展推进节点”。
抬头看大屏。
德国进度条显示“认证流程启动”，阿联酋显示“现场服务进行中”，新加坡还在“初步接洽”阶段。
他伸手点了点屏幕上的迪拜标记。
那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户坐标，现在已经开始跳动实时数据流——第一家客户系统的健康检测报告刚刚上传，系统自动生成评分：92.6分，优于该客户历史使用过的所有同类设备。
林峰嘴角动了一下。
正准备切换到下一个监控界面，通讯提示音又响。
是技术支持组发来的现场照片：一名工程师蹲在机柜旁，手里拿着检测仪，旁边站着当地运维人员，两人正指着屏幕讨论什么。背景墙上挂着阿拉伯文标语，桌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照片下面附了一句话：“客户问我们能不能留下来多待两天，他们还想让我们看看另一条线。”
林峰没回话。
他把照片放大，看了一会儿，然后拖进项目纪要文件夹，命名：“UAE-001 现场实录”。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节奏稳定。
他重新调出全球热力图，把中东区域的权重调高一级，同时将东欧协作网络建设任务标记为“紧急”。
屏幕右下角时间跳到凌晨一点十七分。
办公室灯光调到了节能模式，只有主控台还亮着。他没起身，也没叫人，只是盯着德国那边的认证倒计时，等着下一个更新推送。
就在系统即将刷新的前一秒，通讯框弹出一条新消息：
“林总，德方第三方机构说，测试环境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