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手指从语音指令的发送键上移开，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窗外天色微亮，楼下的街道还没热闹起来。他没换衣服，也没去休息，直接打开系统后台，调出研发部门的进度报表。
页面加载出来，几项关键指标被标成黄色。AI算法模块的完成度停在百分之三十七，原计划昨天就该突破六十。系统集成组那边更糟，新旧平台对接测试连续三次失败，延迟数据高得离谱。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分钟，点开内部通讯，把会议通知发了出去。时间定在九点整，要求所有核心技术人员到场，不接受请假。
九点前五分钟，会议室坐满了人。林峰最后一个进来，手里拿着平板，进门就把门关了。他没说话，先把昨晚的测试结果投到大屏幕上。一行行数据列出来，谁都能看出问题在哪。
“现在有两个事。”他说，“一个是算法训练太慢，另一个是系统通信延迟。这两个问题卡在一起，谁也别想绕过去。”
研发总监开口想解释进度滞后的原因，林峰摆手打断。“我不听过程，只看结果。你们告诉我，卡点在哪，需要什么资源，我能给的立刻给。不能给的，我们想办法。”
接下来半小时，几个人轮流汇报。有人说是数据喂得太杂，模型学不会；有人说协议层设计有漏洞，必须重写接口。各种说法都有，但没人拿得出能马上用的方案。
林峰听完，把重点记在平板上。等所有人说完，他抬头说：“从今天起，非核心功能全部暂停。我要七成人力集中在这两个问题上。两天内必须看到进展。”
会场没人反对，但气氛明显沉了下来。这种时候，谁都清楚任务有多重。
散会后，林峰回到工位，重新翻系统奖励记录。他记得之前兑换过一个权限，能联系外部专家。那东西一直没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在列表里找到那一项，点击激活。界面跳转，三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每人后面跟着简短背景说明。他选了其中一个，提交沟通请求。
不到二十分钟，对方回复同意视频连线。下午三点，会议室再次启用。这次只有五个人参加，包括首席架构师和主程。
屏幕亮起，对面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背景看着像书房。他自我介绍叫张维舟，以前做过工业智能系统的项目。
林峰让技术组长共享文档，把问题背景快速讲了一遍。对方听得认真，时不时暂停画面查看代码段。
看完之后，张维舟先说算法的事。“你们现在的训练效率低，不是模型不行，是预处理环节加了太多验证步骤。这些检查在正式运行时有用，但在训练阶段完全是负担。建议直接砍掉中间校验，让数据流跑通再说。”
会议室里有人皱眉。“如果去掉校验，会不会引入脏数据？”
“会。”张维舟点头，“但你现在连基础学习都没完成，怕脏数据没意义。先让系统学会走路，再考虑怎么跑步。”
接着他谈到系统延迟问题。“你们的新模块用的是新协议，老系统不兼容很正常。与其强行合并，不如加个桥接层。我建议做双通道设计，一边走稳定数据，一边跑实时指令。这样既能保安全，又能降延迟。”
他说完，会议室安静了几秒。首席架构师低头在本子上画结构图，然后抬头说：“这方案可以试。”
林峰当场拍板。“按他说的做。裁剪预处理流程，同时搭建桥接层。今天就开始改。”
当天晚上七点，测试环境准备完毕。林峰下令启用备用服务器集群，把其他项目的算力临时挪过来。他知道这一动会有影响，但他更清楚哪头轻重。
改动从八点开始。技术组长亲自操作底层代码库，每一步都录屏存档。林峰坐在旁边，盯着监控面板上的数值变化。
第一次测试在九点十五分启动。模型开始训练，进度条缓慢上升。前十分钟一切正常，二十分钟后，系统提示内存溢出。调试重启，第二次尝试。
这次撑到了四十分钟，卡在特征提取环节。团队紧急讨论，发现是数据格式没对齐。改完再试。
第三次测试启动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一次，进度条走得稳了。十二分钟后，系统弹出第一条成功日志：模型识别准确率达到预期基准。
会议室里有人轻轻呼了口气。
紧接着是系统通信测试。桥接层上线后，首次请求响应时间从原来的八百毫秒降到一百五十毫秒。反复测试五次，平均值稳定在一百二十毫秒以内。
“够用了。”首席架构师说，“这个延迟完全能满足产品需求。”
林峰点头。“先保持这个状态，不要松懈。明天上午九点，我要看到完整的修复报告。”
他起身离开会议室，顺手关灯。走廊灯光暗着，只有他的办公室还亮着。进去后第一件事是更新进度看板，把“关键技术瓶颈”一项标记为“已突破”。
电脑屏幕亮着，系统提示音响起。一封新邮件刚到，来自测试团队。标题写着：边缘计算模块首轮联调结果汇总。
他点开附件，第一行数据就引起注意。稳定性测试中，系统连续运行七小时未出现异常中断。这是过去三天里第一次达到六小时以上无故障运行。
他往下拉，看到一组对比图。修改后的资源占用率比原方案降低了近四成。这意味着设备发热问题也能得到缓解。
正看着，手机震了一下。是技术组长发来的消息：“第二批测试已安排，凌晨两点开始。我们会盯全程。”
林峰回了个“好”，把手机放回口袋。他没关电脑，也没去休息，而是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接下来几天的技术排期表。他把原本计划下周才启动的兼容性测试提前了两天。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几分钟。再睁眼时，目光落在桌角的一次性水杯上。杯子已经空了，外面凝了一层水珠。他伸手拿起来，走到窗边倒掉。
楼下停车场还有几辆车没走。其中有辆黑色轿车，车灯刚刚熄灭。一个穿工装的人下车，抬头看了眼大楼，然后快步走向出口。
林峰认出那是测试组的小陈。这人平时不加班，今天居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