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是管家,声音里透着惶恐。
慕承哲听着管家汇报了老太太的雷霆之怒,以及那份所谓的“证据”。听着管家描述的那边的混乱,慕承哲反而内心平静得可怕。
“告诉老太太,”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夏婼的事情,等我回去处理。在我回去之前,谁也不准动她。
这天,空气里飘浮着老旧居民楼特有的、混杂着饭菜油烟和下水道返潮的复杂气味。
陈桂芳、梁少淮、孟絮絮,难得地凑齐了。
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个人,像三块被命运洪流冲刷到一起的浮木,在这个狭小、昏暗的出租屋里,暂时构筑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名为“家”的避难所。今天是陈桂芳的生日。
一个对她自己而言早已模糊不清的日子,却被孟絮絮郑重地记了下来。一张小小的折叠方桌摆在客厅中央,上面铺着一张干净的旧报纸。菜不多,三四个家常小炒,是陈桂芳亲手做的,盐放得有些重,是常年在流水线上劳作的人习惯的口味。
最中央,摆着一个小小的、约莫六寸的奶油蛋糕,是孟絮絮下班后特意绕远路去镇上唯一一家西饼店买的。廉价的植物奶油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上面用红色的果酱歪歪扭扭地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梁少淮就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椅子上,姿势懒散,一条腿伸得老长,几乎要碰到对面的墙壁。他,洗了把脸,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前,几缕发梢粘在皮肤上,更衬得那双眼睛深邃而晦暗。
他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玻璃杯里最便宜的啤酒,泡沫沿着杯壁缓缓滑落。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桌角,仿佛那里的旧报纸上印着什么值得研究的头条新闻。陈桂芳显得有些局促,一双手在洗得发白的围裙上反复擦拭。
这样温情的场面对她而言是陌生的,甚至是一种负担。她习惯了沉默地劳作,沉默地吃饭,沉默地存在于这个家的背景里。
被人当成主角,让她浑身不自在。孟絮絮的声音轻柔地打破了沉默。
她把那根唯一的、最普通的红色蜡烛插在蛋糕中央,用打火机点燃。小小的火苗在昏黄的灯光下跳跃着,像一颗脆弱的心脏。
“许个愿吧,妈。”
“许什么愿啊……都这把年纪了……”陈桂芳喃喃着,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那点光亮吸引。
“要许的。”孟絮絮坚持着,
她的侧脸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皮肤像上好的羊脂玉,透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她今天穿了一件洗得很干净的白色棉布裙子,是有一次他俩一起逛夜市买的。
领口被她洗得有些松了,微微敞开,露出了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陈桂芳拗不过她,只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唇翕动了几下,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或许她自己也没想好要祈求什么。
是希望日子能好过一点,还是希望这两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能平安长大?或许只是希望下一批的计件工作能轻松些。
“吹蜡烛吧。”孟絮絮说。
陈桂芳俯身,轻轻一口气,吹灭了那点微光。屋子里瞬间暗了一瞬,随即又被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照亮。
孟絮絮拿起塑料刀,开始切蛋糕。她的动作很认真,也很生疏,奶油沾到了她的手指上。她没有立刻去擦,而是把那沾着奶油的手指,若无其事地含进了嘴里,舌尖轻轻一卷,将那点甜腻舔舐干净。这个动作极其自然,也极其诱人。
梁少淮的目光,就是在那一刻,从桌角的报纸上挪开,落到了她身上。他的眼神像带着钩子,直直地钉在她那微张的、泛着水光的嘴唇上,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端起啤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却丝毫没能浇灭那股从腹部升腾起来的燥热。
孟絮絮仿佛没有察觉。她切好了第一块蛋糕,小心翼翼地放进盘子里,递给陈桂芳。然后是第二块,她没有递给梁少淮,而是放在了自己面前。她拿起小小的塑料叉子,叉起一小块带着草莓的蛋糕,却没有立刻送进自己嘴里。
她的视线,终于迎上了梁少淮那毫不避讳的、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四目相对。在饭桌底下,那片被桌布遮掩的黑暗区域里,孟絮絮穿着凉鞋的脚,悄无声息地向前探去。
她的脚踝纤细,脚趾圆润,涂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粉色指甲油。她的脚尖,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到了梁少淮那条伸直的、穿着工装裤的小腿。
梁少淮的身体猛地一僵。裤管粗糙的布料下,那一点柔软、温热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他的呼吸陡然加重,握着啤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他看着她,眼神变得更深,像一口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涌着危险的漩涡。孟絮絮的脸上依旧挂着甜美无辜的笑容,仿佛桌下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她的脚尖,却开始顺着他的小腿,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滑动。那是一种近乎折磨的挑逗,隔着一层布料,点燃了一场无声的、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烈火。她的脚尖,最终停在了他膝盖下方最敏感的腿窝处,轻轻地、用脚趾的侧面来回盘旋着。
梁少淮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猛地收回腿,膝盖重重地撞在桌子底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怎么了?”陈桂芳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关切地问。
“没什么,腿麻了。”梁少淮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别开脸,不敢再看孟絮絮那双纯净又妖冶的眼睛。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下瞥,落在了她白色棉布裙摆下的那片阴影里。
那里,是少女身体最隐秘的轮廓,在宽松的裙摆下若隐若现,充满了致命的想象空间。
就在这时,他听到孟絮絮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一丝委屈,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耳膜。
“哥哥……”
他抬起头。
孟絮絮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受伤。她将那块叉起的蛋糕递到唇边,却没有吃,只是用叉子尖轻轻拨弄着那颗鲜红的草莓。她的嘴唇微微嘟起,轻声说:
“别看那里。”她的声音轻得如铜铃般灵巧天然,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似的,然而却又刚好能够传入他的耳朵里。这并不是一道命令,而是一种撒娇,一种抱怨,就像一个孩子在向大人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梁少淮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被当场抓包的窘迫,和被她言语撩拨的兴奋,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碰撞,让他整个人都紧绷如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不堪再次叨扰。
噗,孟絮絮看着他窘迫又充满欲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狡黠的光。
她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身体微微前倾,越过小小的桌面,凑近了他一些。一股少女特有的、混合着洗发水清香和奶油甜香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撒娇蛊惑的意味。
“絮絮让哥哥看看。”
话音未落,她那只在桌下不安分的脚,再次找到了目标。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她的脚直接大胆地踩入禁地。
轰——
梁少淮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