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镇魔关外,每一寸土地都被血染的黑红,腥气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在这片大地,魔气被打散又聚成一团往水下钻。
这里驻守成千上万的以身镇关之人,如同江水如海,滔滔不绝、绵绵不断,在此处或是死守或是因魔气侵心被魔化后走火入魔。
砰砰砰砰砰砰!
爆炸声持续了近半分钟,周围海域被激起千层浪,随着爆炸声与海面归于平静,一个体长八米左右的千目魔鲸浮上水面。
血将海面浸红,千目魔鲸此时已无气息,但是血液中的魔气还在不断往周围海域释放,煞气凝结成一团就准备做最后的反抗。
槐安甩出一阵,脚下生成白莲纹路的法阵,在煞气冲进来时,海面水成滴倒灌,水滴触碰到煞气,阴阳相生相克最终归为虚无。
直到整片被魔血污染的海域都被净化了个干净,冷静肃杀的目光才终于松懈,轻呼出一口气,提剑准备挖丹取骨。
一旁的浮舟上,侓欲清看着手上的符册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妥又添了几笔,一旁的巽风则是时不时看一眼下方的动静。
一般来说东海镇魔关不会搞太大的动静,容易吸引魔物,但是目光落在安静看符箓的女人身上,‘反正玄煞长老来也不用担心,被包围…’
他至今还记得之前那场大战,在他们被包围想拼死一搏的时候,这位杀神一人一阵硬是把被包围变成一人包围了全部魔物。
“师父,巽风长老,千目魔鲸骨与内丹已取,周围海域也已净化。”槐安回到浮舟上恭恭敬敬向二人行礼,随后将一块洁白甚至有些透亮的骨头和一颗黑红色内丹放到桌子上。
“过于懈怠,比预计的多用了半柱香时间,有三头元婴期魔物和不下十只金丹魔物已经到浮舟下的海域了。”侓欲清将符册合上,语气有些淡漠。
巽风眨了眨眼,他倒是觉得这个小弟子完成的很好,虽说是幼年的千目魔鲸但找个剑修来估计用时也就快不到几息。
槐安垂眸不语,自从师父把她带到这里,两人就是这样的,其实也不能说严厉,因为只是不再像以往那般温柔罢了。
将头低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弟子知错,谢师父指导。”
巽风眼神落在侓欲清身上,抽出腰间别的扇子挡住了自己半张脸,‘果然慈悟长老没说错,确实有些不对劲。’
“下去,处理干净再上来。”侓欲清不由分说的命令,随后便再次将符册打开,目光再也没落在弟子身上。
巽风眼睛唰一下就睁大了,刚想说话便感受到海下原本凶煞的魔物气息猛然小了不少,眼神落在那被书册遮盖的手,便放下心坐了下来喝茶。
他操什么心,又不是他的弟子。
面对这种无疑是直接要她送死的命令,槐安没有任何犹豫又是恭敬行礼后便直接从浮舟上跳了下去。
她刚跳下去,巽风就扒着窗沿往外看,虽然大概率没什么问题,但是怎么说也是三头媲美元婴期的魔物,“真的没问题吗?玄煞长老?”
“她一直在进步,却总是不够自信。”侓欲清将符册合上,被遮住的阵法也显现出来,来这里已经有一周左右了,从书本上的知识脱离,在生死之间寻找求生方法。
辛苦了…槐安。
“所以玄煞长老你把下方的魔物都处理好了?”巽风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记青城山的传统似乎是…
在死亡的边缘找寻内心,在绝境处再获新生。
“嗯?并没有,我只是用了一个困阵困住了一个。”侓欲清说的轻描淡写,巽风听的灵魂出窍。
什么叫困住了一个?
那其他的呢?
槐安歪头躲过一道攻击,随后快速转身看向刚才攻击的落点,一个人面鱼浮出水面,身长只有一掌,但是攻击格外犀利。
若是只有一个也还好…
周围的水域浮出最少四十只的人面鱼,槐安目光如潭,不起波澜,眉眼深深带了些许冷厉。
这东西一开始只有一只,然后她斩断后就变成了两只,后边她只躲不攻击,这东西竟然还会自己分裂,吃了另一只一开始和她打的魔物后,分解的甚至更快了。
但是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刚才师父说只有三只那就一定只要三只,这么多人面鱼只是一条的分身。
勾唇一笑,反正肯定是在水里,符箓甩入,指尖灵力一引,随后往上方一跳“紫雷符”
强大的雷暴在水中爆开,不止水下,水面上也有雷弧时不时闪一下,这片海域的海水直接沸腾起来,海面飘起一片片黑焦烂泥的物质。
这次倒也没魔血做怪,在天雷加持下的紫雷符直接将魔气镇灭。
巽风看着下边的雷暴,嘴角一扯,眼神悄悄落到旁边人的身上,那个符里封印的天雷应该不是元婴期的劫雷吧?
侓欲清端杯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我的脸上是有什么吗?”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感慨这符的威力。”巽风摆了摆手,同时也明白自己刚才的操心多么多余,‘果然符修就是家大业大,化神期的劫雷说用就用。’
海面变的平静,槐安落到海面上,虽然她感觉以刚才那个符的威力应该可以把这片海域清空,但是还是来看看比较保险。
一道与海水几乎融为一体的影子从牢笼中被放了出来,一点点来到槐安脚下。
两根白色的尖刺从水下刺出,槐安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但是落地的同时一滑,直接摔倒。
手下滑溜溜的不是水面,低头便与赤红色的兽瞳对上眼,脑袋像被打了一闷棍,头晕脑胀、目眩耳鸣。
她快速后退,但是三两步之后眼前的的视野开始模糊,无数只赤红色的眼睛在脑海中出现,脑袋仿佛如同沙包被不断的猛击,疼疼疼疼疼!
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耳朵和眼睛流出,她想触碰,却感觉身体被缠住了一般,她控制不了身体了。
庞大的尾巴从水下高举激起浪涛,随后往她所在地拍下,水花溅了八九米高。
血滴入水中,左手的伤口不断渗血,槐安喘了口粗气,缓缓起身,刚才只能用这种方法强行驱使身体动,但是因为眼睛看不清,恐怕伤口要比她想的要大。
一阵威压袭来,空气骤然凝固,与镇魔关的阴冷不同,是渗进墓穴般的阴冷。捏着符箓的指尖收紧,手在发抖,不!是她全身在发抖。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脊椎,一路向上,扼住了她的呼吸,槐安感到喉咙发干,张开口,却挤不出一丝声音。
她想动,想用符箓,想举剑抵挡,这是她实战的本能,可是命令发出后,身体却拒绝执行。四肢百骸重若千钧,她好像被冰封住了,连指尖都无法颤动分毫。
‘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