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雾林，跟泼了桶冷牛奶似的，连鼻尖都沾着凉。云舒攥着木铲走在前头，裤脚蹭过带露的草叶，凉丝丝的劲儿刚窜到小腿，就被竹篮里晃悠的野果香盖了去——这篮是墨渊昨晚编的，竹条削得溜光，连边边角角都磨平了，怕刮着她。
“慢点！”
身后话音刚落，云舒脚底下就打了个滑。青苔覆着的陡坡跟抹了油似的，她身子一歪，手腕就被一股暖乎乎的力道攥住，掌心的薄茧蹭过皮肤，痒得她差点笑出声。抬眼一看，墨渊银白的头发沾着雾珠，贴在颈侧跟蒙了层霜，手里的石斧却握得极紧，冰蓝色的眼扫过四周，跟搜猎物似的警惕。
“慌什么？”云舒拍了拍他手背，“上次你狩猎不就走的这条路？连头野猪都没见着，哪来的野兽？”
墨渊没松劲，反倒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声音沉了点：“雾林深处藏猫腻，上次没遇见，不代表这次没有。你要的治风寒草药，要是遇着凶兽，你能拿着木铲跟它拼？”
这话刚说完，他突然抬手指向右侧草丛：“看那儿，是不是你说的金银花？”
云舒眼睛瞬间亮了，挣开他的手就窜过去——黄白小花缀在翠绿枝叶上，沾着的晨露一摇就掉，正是治风寒的宝贝！她蹲下来，木铲轻轻扒开根部泥土，连带着须根一起挖：“就是这个！晒干了煮水，小芽要是再咳嗽，喝两碗就好！还能跟蒲公英搭着，消炎特管用！”
墨渊蹲在她旁边，把挖好的金银花往竹篮里放，还顺手抖掉草叶上的水：“别弄湿了，等会儿再采别的，混在一起药效就差了。”说着，他又指了指不远处一丛心形叶子的草，“那是心叶草，绿芜说敷擦伤管用，上次我特意问了她怎么认，咱们多采点。”
云舒愣了愣，转头看他：“你还特意跟绿芜学了？以前怎么不说？”
墨渊耳尖有点红，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点：“以前觉得草药是绿芜的事，没必要记。但你要做急救包，万一采错了有毒的，我总不能看着你出事。”
这话跟块热红薯似的，一下子揣进云舒心里，暖得她鼻尖都有点酸。她伸手碰了碰他手背：“墨渊，你真好。”
两人分工倒是快，云舒认药、挖掘，墨渊清理、分类，遇到高的草药，他就抬手帮她够，遇到根系深的，石斧轻轻一凿，土就松了，全程没让云舒费半点劲。半个时辰过去，竹篮里已经装了大半——金银花、蒲公英、止血草，还有治蚊虫叮咬的青纹草，摆得整整齐齐，连点泥土都没沾。
“歇会儿吧。”云舒靠在松树上，掏出颗红彤彤的野莓递过去，“够做不少急救包了，你再教我认几种野菜呗？上次的马齿苋煮汤，阿婆都夸好吃！”
墨渊立刻应了，拉着她往草丛里钻：“看见没？长细叶开白花的，是碎米菜，清炒不涩，小芽能吃；那边羽毛叶的，是另一种蕨菜，焯水了烤着吃，比上次的香。”
他说着，还摘了片碎米菜叶，自己先咬了口，确认没毒，才递到云舒嘴边：“尝尝，嫩得很。”
云舒咬了口，清甜的味儿在嘴里散开，赶紧掏出块石板，用炭笔瞎画——画个细叶子，旁边画个小锅，代表能煮汤，免得以后忘了。墨渊看着她歪歪扭扭的画，忍不住笑了，伸手帮她把野菜往竹篮里摆：“根部朝下，别压太实，不然蔫了，回部落就不好吃了。”
正说着，草丛里突然“窸窸窣窣”响起来，跟有东西在拔草似的。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往后拽，“咚”的一声撞进个温暖的怀抱——墨渊已经把她护在身后，石斧举得老高，刚才还温柔的眼神，这会儿跟淬了冰似的，盯着草丛低吼：“滚出来！”
“嗖！”
一道棕黄色身影猛地窜出来，跟只大猫似的，浑身长满短刺，嘴角的獠牙闪着光，眼睛直勾勾盯着竹篮里的野菜——是黄刺兽！
云舒心里一紧，她听绿芜说过，这玩意儿刺上有毒，被扎到又疼又肿，连成年兽人都得躲着走！
没等她喊出声，黄刺兽已经朝着竹篮扑过来，速度快得像道风！
“找死！”
墨渊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兽人独有的威压，石斧“呼”地挥过去，擦着黄刺兽的耳朵劈在地上，溅起的泥土洒了那畜生一脸。黄刺兽扑到一半，突然僵住，浑身的刺都炸了起来，却止不住地发抖——刚才那一下，要是再偏一点，它的脑袋就得开瓢！
“滚！”墨渊又喝了一声，冰蓝色的眼瞪着它，跟看死物似的。
黄刺兽哪里还敢恋战，尾巴一夹，“嗖”地一下窜回草丛，连野菜的香味都不敢再闻，没几秒就没了踪影。
直到那畜生彻底消失，墨渊才放下石斧，转身就攥住云舒的肩膀，上下打量个不停，声音都有点发紧：“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刺没扎到你吧？”
“我没事。”云舒摇摇头，心脏还在“砰砰”跳，却因为他护在身前的背影，一下子安定下来，“还好你反应快，不然我真要慌了。”
“都怪我，没盯紧点。”墨渊皱着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采了，咱们回部落，草药够了，别再往里走了。”
云舒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回走。墨渊特意走在外侧，时不时回头看她，确认她没掉队，才敢往前挪一步。竹篮里的草药跟野菜混在一起，散着清香味，却没人再提——刚才那只黄刺兽，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雾林里的危险，从来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刚出雾林，阳光就洒了下来，把晨雾晒得干干净净。绿芜跟只兔子似的窜过来，看见竹篮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我的天！这么多草药！云舒，你可算回来了，小芽出事了！”
“小芽怎么了？”云舒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木铲差点掉在地上——小芽才五岁，上次喝了她煮的过滤水，还天天围着她要野果，怎么突然出事了？
“昨晚吹了风，今早起来就咳嗽，还发烧！”绿芜急得直跺脚，“我不敢乱用药，就等你回来呢！”
“快，去阿婆的山洞！”云舒立刻拉着墨渊就往山洞跑，竹篮里的金银花晃出叶子，晨露的清香散在风里，却没人再在意。
墨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焦急的背影，手里的石斧握得更紧了——不管是雾林里的凶兽，还是族里幼崽的病痛，他都得挡在前面。等把急救包做好，他还要多学几种草药，以后不管云舒去哪，他都能护着她，护着整个部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