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吹牛也要有个限度吧?你一个警队出来的枪械天才,管一个黄毛丫头叫老师,不嫌丢人吗?”
苏安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去。
说话的是邻桌一个壮得像头小牛犊子的男兵,名叫张奎。
他以前是省摔跤队的种子选手,后来响应号召参了军,一身的腱子肉硬得像石头疙瘩,胳膊比王小丫的大腿都粗。在整个三号营,论力气和徒手格斗,也是排得上号的。
他跟高铠以前关系还算不错,都是各自领域的尖子,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但骨子里,张奎这种信奉“一力降十会”的传统军人,对苏安这种靠脑子的“技术流”,始终抱着一种根深蒂固的不以为然。
他觉得,苏安在演习里那些花里胡哨的战术,不过是投机取巧。真正的战场,还得是靠拳头和刺刀说话。
高铠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刚把一大口馒头塞进嘴里,闻言差点没噎着。
他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怒视着张奎:“老张,你他娘的什么意思?吃饱了撑的?说话阴阳怪气的给谁听呢?”
食堂里更安静了,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张桌子上。
胜利的喜悦还在空气里弥漫,火药味却已经悄然升起。
张奎也是个火爆脾气,加上刚赢了演习,心里那股傲气也顶上来了。
他见高铠急了,干脆也不吃了,把搪瓷碗往桌子中间一推,梗着脖子站了起来。
他身高超过一米九,像一座小山似的投下大片阴影,声音也提了八度,整个食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实话实说!”张奎指着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高铠,“老高,我敬重你是个汉子,有本事。可你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承认,这次演习,苏安同志的枪法是神,脑子是好使,没她,咱们三号营现在就得卷铺盖滚蛋!这份功劳,谁都不能抹杀!”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质询意味,目光毫不客气地在苏安纤细的胳膊和肩膀上扫来扫去,那眼神里的轻视和怀疑,毫不掩饰。
“可打仗,光靠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就够了吗?雷教官早上说的话,你们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接下来一个月,练的是什么?是无限制格斗!那是要命的玩意儿,是硬碰硬的真功夫!战场上,子弹打光了,敌人冲到你面前了,你总不能跟人家说‘同志,等一下,我算算怎么打你’吧?到时候,靠的是这个!”
他攥紧了砂锅大的拳头,在空中挥了挥,发出“呼呼”的风声。
“靠的是拳头,是力气,是能把敌人脖子拧断的蛮劲!苏安同志……”他顿了顿,几乎是撇着嘴说,“就她这小身板,风大点都得扶着墙走,我都不敢用力碰她,怕给她碰碎了。到时候上了格斗场,能行吗?别到时候被人一拳打哭了。”
这话一出,食堂里彻底炸了锅。
“老张说的有道理啊,格斗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苏安枪法是好,可那身子骨确实太弱了,看着就没劲儿。”
“这……格斗训练,男女兵可是一视同仁的,到时候真碰上个下手没轻重的,可咋办?”
这话一出,食堂里瞬间质疑声、看好戏的议论声,嗡嗡地响成一片。
确实,苏安在演习中展现出的,是近乎妖孽的战术智慧和神乎其神的神级枪法。但这些,都属于远程打击和智力博弈。
而格斗,是军队里最崇尚的、最能体现血性的“硬实力”。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身高刚到张奎胸口的女兵,根本不可能在拳拳到肉的格令中,对抗那些身高体壮、肌肉发达的男兵。
坐在不远处的白薇,听到这话,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一个相熟的男兵,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快意:
“看着吧,她的好日子到头了。枪法好有什么用?被人近了身,一拳就给撂倒了。格斗训练,有她哭的时候。”
她身边那个男兵兵也小声附和:“就是,看她还怎么狂。到时候被男兵按在地上打。”
“放你娘的屁!”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高铠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桌上的饭菜被震得跳起老高,汤汤水水洒了一桌。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指着张奎的鼻子就骂:“张奎,你懂个锤子!苏老师的本事是你这种榆木脑袋能想象的吗?你没见过苏老师出手,就别在这里瞎逼逼!”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议论声都压了下去。
“我怎么就瞎逼逼了?”张奎也上了火气,他比高铠还高半个头,两人像两头准备顶架的公牛一样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看她那胳膊,还没我手腕粗!我一拳下去,她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