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废弃的机械修理厂内，机油的腥气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
楚狂歌盯着桌上摊开的牛皮档案袋，封皮上“影刃·鬼面”的烫金logo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三个月前在缅北雷区‘殉职’的狙击手，尸体被埋在第三号雷场——当然，是我让人埋了具替死鬼。”唐无影倚着生锈的起重机，指尖敲了敲档案里的死亡证明，眉梢挑得老高，“影刃的情报网再密，也查不到一具焦尸的dNA。”
楚狂歌的拇指摩挲着档案里的旧照片。
照片上的“鬼面”左眼蒙着皮质眼罩，嘴角有道从颧骨划到下颌的伤疤——和他现在这张普通的脸，唯一的共同点是同样冷硬的下颌线。
“凤舞，改容胶的韧性够吗？”他转头看向墙角的工作台，那里亮着一盏小台灯，照出凤舞低垂的睫毛。
“刚测试过第三遍。”凤舞没抬头，纤细的手指正往他后颈贴生物芯片，“体温、脉搏、虹膜数据全对得上。影刃的门禁系统认的是这东西，不是脸。”芯片贴上皮肤的瞬间，他后颈泛起细微的麻痒，像蚂蚁在爬。
通讯器突然震了震，龙影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目标区域扫描完成。暗网猎场在废弃的炼油厂，入口在地下三层，只有影刃认证成员能进。”楚狂歌点头，目光扫过墙上的电子钟——两点五十八分。
“该走了。”唐无影抛来一顶战术帽，帽檐压得很低，刚好遮住他原本的眉骨。
楚狂歌扣上帽子，转身时瞥见镜中自己的模样：眼罩、伤疤、帽檐下若隐若现的金纹，连呼吸频率都和档案里的“鬼面”同步了。
“记住，鬼面是冷十三的旧部。”凤舞突然出声，指尖按住他手腕的脉搏，“冷十三最恨叛徒，你走路时左肩要微沉——鬼面在边境任务中被弹片炸伤过肩骨，后遗症没好利索。”她的手指在他肩窝按了按，力度精准得像在调试机械表。
楚狂歌的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在峡谷里，冷十三的狙击枪曾擦着他耳后飞过，子弹带起的风至今还刻在记忆里。
“如果他认出我……”
“他认不出。”凤舞抽回手，将最后一片伪装贴纸按在他眼罩边缘，“但你要记住，鬼面是个沉默的疯子。影刃的人只信两种人：死人，和比他们更疯的活人。”
炼油厂的地下三层，金属门在楚狂歌身后轰然闭合。
空气里飘着腐败的汽油味，头顶的荧光灯管每隔三秒闪一次，把走廊照得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他数着步数走到转角，墙上的涂鸦突然动了——是个戴骷髅面具的守卫，枪管抵在他后心。
“影刃编号。”守卫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齿轮。
楚狂歌抬起手腕，生物芯片对准墙上的扫描仪。
红光扫过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边放大。
三秒后，扫描仪发出“滴”的轻响，守卫的枪管垂了半寸：“进去。”
拍卖场的门推开时，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劈头盖脸砸下来。
环形看台上坐满了人，有裹着阿拉伯长袍的军火商，有纹着骷髅头的雇佣兵，还有两个戴防毒面具的家伙——楚狂歌一眼认出那是“血鸦”组织的标志，专门倒卖生化武器。
主台上，陆九渊正倚着黑色檀木桌，指尖转着枚镶钻的左轮。
他穿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两潭深水：“各位，今天的压轴品，是‘永生协议’——战魂计划的终极档案。”
看台上响起抽气声。
楚狂歌的指甲掐进掌心——这和凤舞破译的情报一致。
他刚要往第一排走，后颈突然泛起灼烧般的刺痛。
那是“不死战魂”在预警。
“鬼面？”
沙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楚狂歌转头，冷十三正站在阴影里，狙击枪斜挎在肩上。
他比三个月前更瘦了，左眼蒙着和楚狂歌同款的眼罩——但楚狂歌记得，自己那枪打碎的是他的右肩，不是眼睛。
“冷队。”楚狂歌压着嗓子，左肩微微下沉。
冷十三的右手搭上他的肩，指节捏得发白：“听说你在雷区死了。”他的呼吸带着铁锈味，“我让人挖了你的坟，只找到半块焦骨。”
楚狂歌的后背沁出冷汗。
战魂在血管里翻涌，他能清晰听见冷十三手腕动脉的跳动——那是要拔枪的前兆。
“雷区的地雷……”他咳嗽两声，“炸飞了半张脸。”
冷十三突然笑了，笑声像砂纸擦过金属：“巧了，我也被炸飞了半只眼。”他的左手猛地扯开自己的眼罩——空荡荡的眼窝里，缝着一颗带血的子弹。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楚狂歌。”
空气在瞬间凝固。
楚狂歌的瞳孔骤缩——原来冷十三早就在等他。
看台上的电子乐还在响，但他的世界突然安静了，只听见子弹上膛的咔嗒声。
“去死吧。”冷十三的枪口抵住他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楚狂歌的战魂彻底觉醒。
金纹从颈间窜上眼眶，他看见冷十三手指扣动扳机的慢动作，看见子弹在枪管里旋转的轨迹。
他侧身、前扑，子弹擦着他左肋飞过，在墙上炸开个焦黑的洞。
“你不是鬼面！”冷十三嘶吼着换弹夹。
楚狂歌抄起旁边的金属椅砸过去，精准砸中他持枪的手腕。
狙击枪落地的瞬间，他扑上去锁住冷十三的喉咙：“现在知道晚了。”
“砰！”
看台上突然响起枪声。
陆九渊的左轮顶在天花板，震得电子乐戛然而止：“各位，这是拍卖场，不是斗兽场。”他推了推眼镜，“冷先生要是想报仇，不妨等拍卖结束——毕竟，你们都想看看‘永生协议’，不是吗？”
冷十三的喉结在楚狂歌掌心滚动，最终他扯出个狰狞的笑：“算你命大。”楚狂歌松开手，看着他捂着手腕退进阴影——这局，暂时险胜。
拍卖重新开始时，楚狂歌的左肋还在渗血。
战魂的自愈能力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体力在疯狂流逝。
他摸出“逆命会”残卷拍在桌上：“我用这个换入场资格。”
陆九渊的瞳孔缩了缩。
他翻开残卷，指尖在“意识移植”四个字上停顿：“好。”他合上残卷，“现在，‘永生协议’起拍价——五千万美元。”
“六千万。”戴防毒面具的“血鸦”代表举牌。
“八千万。”阿拉伯长袍下伸出一只手。
楚狂歌的通讯器震了震，是凤舞：“神秘买家是战魂计划残余，他们要灭口。”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果然，当价格飙到一亿两千万时，看台上突然冲进二十个穿黑战术服的人，枪口扫过全场：“都别动！协议是我们的！”
“操！”有人骂着掏枪，但黑战术服的火力太猛，瞬间扫倒三个反抗者。
楚狂歌看见为首的人肩章——是战魂计划特勤队的标志。
他抓住唐无影的手腕：“去保险库！”
唐无影咧嘴一笑，甩出颗电磁脉冲弹。
“轰”的一声，全场陷入黑暗。
楚狂歌借着战魂的夜视能力冲向主台，陆九渊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协议在密码箱里，密码是……”
“不用了。”楚狂歌一脚踹开檀木桌下的暗格，金属密码箱赫然在目。
他输入凤舞提前破解的密码，箱盖弹开的瞬间，一沓泛黄的文件映着应急灯的红光——“永生协议”四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这边！”唐无影拽着他钻进通风管道。
身后传来黑战术服的喊叫声，子弹打在管壁上叮当作响。
楚狂歌把文件塞进战术背包，回头时瞥见冷十三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那家伙，还没放弃。
“出口在炼油厂后巷。”唐无影擦了擦脸上的灰，“龙影的车在等。”
当他们钻出管道时，晨雾正漫过废弃的油罐。
楚狂歌深吸一口气，硝烟味混着青草香涌进鼻腔。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文件，转头对唐无影说：“这一次，我们不是来交易的，是来终结的。”
“嗡——”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楚狂歌抬头，月光被云层遮住的瞬间，他看见机身上的骷髅标志——和韩啸天胸口的纹身一模一样。
“老楚！”龙影的越野车急刹在巷口，“快走！”
楚狂歌跃上副驾驶，回头望了眼越来越近的直升机。
韩啸天的脸在舱门口闪过，暗红的瞳孔像两团烧不尽的火。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