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那石破天惊的“师兄论”还在五庄观内回荡,震得清风明月目瞪口呆,杨戬哪吒怀疑人生,金蝉子念佛不止。就在这气氛凝固到极点之时,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鹤唳,祥云缭绕间,一位头戴紫金冠,身着无忧鹤氅,腰缠丝绦,足踏云履,面容古朴,气息渊深如海的道人,已悄然落在了观院之中。
正是此地主人,地仙之祖——镇元子归来了!
“师父!” 清风明月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飞奔过去,指着孙悟空,急声道:“师父!这……这猢狲他……他竟敢妄称是您的……”
镇元子却摆了摆手,示意童子不必多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本源的眸子,先是扫过杨戬和哪吒,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抓耳挠腮、一脸“你总算回来了”表情的孙悟空身上。
没有预想中的呵斥与怒斥,镇元子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极其古怪的、混合着无奈、纵容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促狭的笑容。
他走上前,竟是伸出手,如同对待自家顽皮幼弟般,轻轻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与熟稔:
“小师弟,许久不见,还是这般……活泼跳脱。”
“小师弟?!”
“他真叫了?!”
杨戬刚刚平复的心绪再次掀起巨浪,只觉得今日所见所闻,比他修炼千年遇到的怪事加起来还要离谱!
哪吒手里的火尖枪彻底抱不稳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捡,只是张大了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金蝉子脚下一软,若非沙悟净眼疾手快扶住,只怕要当场瘫坐在地。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佛祖啊,这取经路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贫僧不知道的?!
清风明月更是彻底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孙悟空却是嘿嘿一笑,反手也拍了拍镇元子的胳膊(动作那叫一个自然):“镇元子师兄,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俩童子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不经吓。”
镇元子无奈摇头,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凑近孙悟空,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小师弟,你既然来了,正好帮师兄一个忙。待会儿……你寻个由头,把我那人参果树给推倒了。”
“啥?!” 孙悟空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推……推了你的树?师兄,你没病吧?那玩意儿不是你命根子吗?” 他虽然顽劣,但也知道人参果树对镇元子意味着什么。
镇元子脸上那算计的笑容更加明显:“你懂什么?树倒了,我才好名正言顺地‘震怒’,然后嘛……嘿嘿,正好借此机会,狠狠敲诈观音那厮一笔!她那玉净瓶里的甘露水,活该她出点血!这老尼姑,平日里抠门得很,这次非得让她大出血不可!”
孙悟空听得目瞪口呆,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呢!他咂咂嘴:“师兄,你这……没必要吧?为了坑观音,把自己家树都豁出去了?”
镇元子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低声道:“傻师弟!你以为师兄我在这五庄观是白待的?我也是你取经路上,佛祖亲口定下的一难啊!还有你大师兄玄清,他那边也安排好了,也是一难!咱们这都是‘奉命行事’,懂不懂?既要走个过场,自然得把戏做足,顺便捞点好处,岂不美哉?”
孙悟空恍然大悟,眼睛顿时亮了:“好家伙!合着除了咱们师父须菩提他老人家不是‘难’,这一路上的关卡,怕不是都快成咱们方寸山‘自家产业’了?!”
镇元子捋须轻笑,意味深长地道:“若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下场当一难……小师弟,你觉得那西天灵山,如今还能有活口吗?”
孙悟空想了想菩提祖师那护短又不讲道理的性子,以及发起火来连天道都敢掀桌的架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师父要是来了,估计灵山这会儿已经改名叫‘方寸山分观’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两只偷到了鸡的狐狸。
“成!这事儿俺老孙干了!” 孙悟空拍板,随即又搓了搓手,露出市侩的表情,“不过师兄,俺老孙也不能白帮你演戏吧?这人参果……事成之后,至少得给俺三十个!”
镇元子大手一挥,豪爽道:“三十个?小意思!本来就是给你这馋猴准备的!这满树的果子,你想吃多少有多少!管够!就当是师兄给你补上这么多年的见面礼了!”
“行!痛快!” 孙悟空心满意足,随即眼珠一转,开始琢磨该怎么“自然”而又“嚣张”地把那棵宝贝树给推了,才能把戏演得逼真,让观音菩萨不得不捏着鼻子来救场,然后被镇元子师兄狠宰一刀。
一旁的杨戬、哪吒、金蝉子等人,看着那边勾肩搭背、窃窃私语、时而发出诡异笑声的孙悟空和镇元子,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股子“狼狈为奸”、“准备搞大事”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
杨戬默默收起了三尖两刃刀,觉得今天这事儿,自己还是继续当个安静的看客比较好。
哪吒捡起了火尖枪,突然觉得打打杀杀好像也没那么有意思了,看猴子和地仙之祖联手做局坑菩萨,似乎更刺激?
金蝉子闭上了眼睛,开始认真思考,现在退出取经团队,还来不来得及……
而远在灵山的观音菩萨,此刻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掐指一算,却只觉天机混沌,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五庄观内,一场由师兄弟二人联手上演、目标直指观音菩萨钱包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这取经路上的劫难,是越来越“人情世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