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手还在口袋里，红色晶石贴着掌心，温度没降。他站在街口，阳光打在脸上，没回头，但知道后面那几个人还僵着。
厉战天没动，像根铁桩子杵在路中间。苏红绫的剑尖点地，发出轻微的响声。药尘子抱着空啤酒罐，脚步拖沓。陆千机平板收进包里，手指还在屏幕上滑了最后一道。
疤脸男站在摊前，脸色发青。他身后两个手下也愣着，不知道该上前还是后退。
“你们走不了。”疤脸男终于开口，“这条街，现在归铁脊会管。你们想绕路？东区所有出口都有人。”
沈案没答话。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脚步不快，也不慢。
厉战天和苏红绫没跟上来。
他知道他们不会跟。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让他们留那儿？”药尘子小声问，声音含糊。
“对。”沈案说，“留着当幌子。”
陆千机抬头看了眼对面二楼。窗帘不动了，但刚才那一下晃动，说明里面有人。他低声说：“监控还在。对方以为我们还在对峙。”
“那就让他们这么以为。”沈案说。
他带着药尘子和陆千机拐进一条窄巷。巷子两边是旧墙，堆着垃圾箱。阳光照不到这里，地面潮湿。
三人走得稳，没加速，也没回头。
走了五十米，沈案停下，抬手示意。
陆千机立刻关掉平板电源。药尘子把啤酒罐捏扁，塞进裤兜。
沈案从内袋摸出钥匙串，握了一下。没有震动，也没有发烫。他松了口气，重新塞回去。
“他们没追。”陆千机轻声说。
“不是没追。”沈案说，“是还没反应过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巷口。外面街道安静，没人冲进来。
“厉战天和苏红绫能撑多久？”药尘子问。
“够久。”沈案说，“只要对方不确定我们分没分兵，就不会轻举妄动。”
他转身继续走。巷子尽头是条横街，再过去就是老工业区。废弃仓库就在那边。
阳光斜照下来，地面灰白。三个人影贴着墙边移动。
陆千机打开平板，调出地图。屏幕亮起，显示三个红点。
“这三个仓库，以前都是药材中转站。”他说，“最大的那个，占地两千平，地下还有储藏室。”
“哪个最近？”沈案问。
“左边这个。”陆千机指了下，“步行十五分钟。”
沈案点头。“去那儿。”
药尘子哼了一声。“你说‘找回’，可那些东西早该清空了。谁会把药材留在废仓库？”
“有人会。”沈案说，“黑市的货突然被控，说明背后有人怕我们补上缺口。他们只盯着明面交易，不会想到我们去找陈年存货。”
“而且。”他顿了顿，“你忘了？三个月前，东区暴雨，地下水倒灌，两个仓库淹了。只有一个没进水——就是我们要去的那个。”
药尘子眼睛亮了。“你是说……当时转移的货，可能没来得及运走？”
“有可能。”沈案说，“就算只剩一点，也够你炼几炉基础丹。”
陆千机看着地图。“路上有三个路口可能有摄像头。我需要时间屏蔽信号。”
“不用。”沈案说，“别动系统。对方可能正等着我们触发警报。我们走自然路线，不避镜头，也不加速。”
“装作散步？”陆千机明白了。
“对。”沈案说，“我们就是三个普通住户，出来溜达。什么都没发生。”
三人穿过横街，进入一片老旧厂区。路边停着几辆破车，墙上涂鸦斑驳。远处有鸟叫。
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锈迹斑斑，门锁已断。
沈案停下。
“到了？”陆千机问。
“快了。”沈案说，“门后五十米是主楼，仓库在后面。我们绕过去，从侧墙翻进。”
药尘子皱眉。“我这把老骨头爬墙？”
“你不用爬。”沈案说，“墙角有个通风口，去年塌了一块，一直没人修。”
陆千机笑了。“你还记得这种事？”
“记得。”沈案说，“去年赵虎带人来闹事，从这儿钻进去躲了半小时。后来被厉战天拎出来，赔了三千块门钱。”
药尘子摇头。“你们这些人，怎么连干架的地方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案没答。他走到铁门前，伸手推了一下。
门动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眯眼看向里面。空地长满杂草，主楼窗户全碎，屋顶塌了一角。但整体结构还在。
“没人守。”陆千机说。
“不需要守。”沈案说，“谁会来这种地方？黑市的人只会盯着交易点。”
他带头走进去，沿着墙根走。杂草划过裤脚，发出沙沙声。
走到侧墙，果然有个塌陷口。砖头散落一地，洞口足够一人通过。
沈案先爬进去。落地时脚下一滑，踩到碎玻璃。他稳住身体，蹲下。
药尘子跟上，动作比想象中利索。陆千机最后一个进来，背包卡了一下，硬挤过去。
“这边。”沈案指向后方。
仓库大楼比主楼完整。外墙没塌，门用铁链锁着，但锁头松动。
沈案走过去，试了下链条。锈得厉害，一扯就断。
他推开门。
里面光线昏暗。灰尘弥漫。一排排货架立着，上面空空如也。但角落有几个木箱倒在地上，盖子裂开。
药尘子立刻走过去，蹲下翻看。
“霉了。”他拿起一块干草闻了闻，“但根茎还在。清瘴叶，能用。”
他又翻另一个箱子。“玄阴草根！虽然干瘪，但没腐。晒一晒，磨成粉还能入药。”
陆千机打开手电照四周。“地上有脚印。不止一组。最近有人来过。”
“不是铁脊会。”沈案说，“他们要是找到了货，早就搬空了。这些人只是路过，或者躲雨，没意识到这些是什么。”
“所以东西还在。”药尘子站起来，眼里有了光，“只要找到密封箱，说不定还有完整的。”
沈案点头。“找吧。重点查地下室入口和角落隔间。”
三人分开行动。
沈案走向最里面的一面墙。那里有个小门，标着“储1”。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
里面是个小房间，地上堆着几个铁皮箱。其中一个盖子开着，露出几卷黄纸。
符纸基材。
他伸手摸了下。纸张干燥，没有受潮。
“找到了。”他喊。
药尘子立刻过来。看到箱子，直接蹲下翻。
“质量不错。”他说，“虽然是老式工艺，但纤维够密，能承载灵力。”
陆千机也凑过来。“这些纸至少值八百灵晶一张。黑市现在炒到一千五。”
“别算钱。”沈案说，“能用就行。”
药尘子继续翻，突然停住。
“这个呢？”他拿出一个小布袋。
沈案接过，打开一看。
是一撮黑色粉末，散发着淡淡腥味。
“血引粉。”药尘子说，“炼镇魂丹的辅料。我没让你们买这个，因为太难搞。”
“现在有了。”沈案把袋子收进怀里。
陆千机指着角落。“那边还有个柜子。”
三人走过去。柜子锁着，但锁坏了。
打开后，里面是一叠玉简，用绳子捆着。
沈案抽出最上面一个，擦去灰尘。
玉简上刻着字：《基础符纹三十六式》。
“入门级。”陆千机说，“但对我们有用。我现在画的符，全是靠记忆拼的。”
“拿走。”沈案说，“全部带走。”
药尘子开始往背包里装东西。动作利落。
沈案站在门口，回头看外面大仓库。
阳光从破窗照进来，落在空货架上。
他们找到了。
但还没离开。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红色晶石。
它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