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三位同位体的来历和目标后,我们这支临时小队内部的氛围变得微妙而复杂。
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困境将我们捆绑,但各自迥异的目的地又像无形的离心力,预示着这个同盟的短暂性。
亚瑟·彭德拉根的烦躁与日俱增。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雄狮,每一次被迫的躲藏和转移都像是在灼烧他的耐心。
他时常会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精密怀表又像是小型通讯器的装置反复检查、调试,眉头紧锁,嘴里偶尔会低声咒骂着叙拉古落后的基础设施和“该死的信号干扰”。
他对回到维多利亚的渴望,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执念,以至于在制定路线时,他会下意识地倾向于往东——维多利亚所在的大致方向。
有一次,我们遭遇了一伙规模不小的由本地家族打手和外来佣兵混合组成的追兵小队。
战斗爆发后,亚瑟的表现堪称狂暴。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击退敌人,而是利用他对地形和敌人心理的精准把握,设计了一个小型的包围圈,将那伙追兵引入了死胡同。
他的军用匕首和精准的徒手格斗技巧展现得淋漓尽致,动作高效而致命,仿佛要将这些阻碍他归途的“苍蝇”彻底碾碎。
战斗结束后,他站在尸体中间,微微喘息,眼神中的戾气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深沉,他望着东方的天空,久久不语。
莱赫·格罗姆则一如既往地稳定。
他是我们团队中最坚固的盾和最锋利的长枪。
他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与美感,银枪挥舞间,往往能轻易撕裂敌人的阵型。
他对萧何的分析和计划表现出极高的信任,执行命令毫不含糊。
在战斗间隙,他会向萧何询问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卡西米尔的细节,因为对方好像对什么都很了解。
“商业联合会……真的能掌控一切吗?”在一次休息时,莱赫擦拭着他的鸢尾盾,语气带着不解,“骑士协会呢?那些传承悠久的骑士家族,难道就任由荣耀被践踏?”
萧何听到对方的问题尽量客观地向他描述我所知道的卡西米尔现状:骑士竞技的商业化、媒体的操控、资本对传统骑士精神的侵蚀。
莱赫听完,沉默了很久,最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我相信在卡西米尔的某个角落,一定还有真正的骑士在坚守着誓言。
骑士精神不会如此轻易地消亡,等我到了那里,我会亲自去寻找,去见证。”
他的眼神清澈而执着,那份对信念的坚守,几乎有些天真,却又令人动容。
萧何则扮演着粘合剂和大脑的角色。他利用他出色的分析能力和对人性(尤其是赏金猎人心态)的洞察,为我们规划相对安全的路线,识别可能的陷阱。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幕后策划”的感觉,虽然嘴上偶尔还会吐槽一下命运的离奇和叙拉古环境的恶劣,但行动上却异常可靠。
他也在有意识地锻炼自己,向我们请教一些基础的格斗技巧,为将来可能的独行或加入罗德岛做准备。
拉普兰德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对平行时空的概念越来越着迷,时不时会找萧何问东问西。
“喂,文书小子。”她有一次饶有兴致地问萧何,“另一个世界的我,和德克萨斯关系怎么样?也像这样……纠缠不清吗?”
萧何被她问得有些头大,斟酌着用词:“这个……据我所知,大致的情况是相似的,也是……一段比较复杂的过往。”
拉普兰德不满意地咂咂嘴:“复杂?她是不是也总躲着我?”
萧何无奈,只能含糊地透露:“另一个世界的拉普兰德小姐,对德克萨斯女士确实……非常执着。”
这个答案似乎让拉普兰德很满意,她咧嘴笑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得意,仿佛在平行宇宙中找到了某种共鸣。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
西西里夫人显然不会放任我们这群“移动悬赏”在她的地盘上逍遥。
几天后,我们察觉到追捕的力度明显加大了,出现的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更有组织、装备也更精良的小队,其中甚至混有疑似精通源石技艺的术师。
我们的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
在一次激烈的遭遇战后,我们虽然成功突围,但莱赫为了保护萧何,手臂被一道诡异的源石技艺灼伤,伤势不轻。
亚瑟似乎也在战斗中受到了某种干扰,情绪有些不稳定,这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我们躲藏在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深处,气氛凝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何包扎着莱赫的伤口,脸色严肃,“我们太被动了,西西里夫人正在调集更多力量,像是在撒网。”
亚瑟烦躁地一拳砸在锈蚀的管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必须尽快离开叙拉古!”
莱赫忍着疼痛,沉声道:“但带着悬赏,我们很难通过正规渠道离开,偷渡的风险也极大。”
拉普兰德靠在管壁上,把玩着她的剑,忽然开口道:“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
我们都看向她。
她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老是躲着多没意思,既然那张老女人的悬赏令让我们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发悬赏的人‘谈谈’呢?”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压抑的困境。直接面对西西里夫人?
这个想法疯狂而大胆,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似乎也成了唯一可能破局的方向。
是继续在阴影中挣扎,还是赌上一切,直面风暴的中心?
这个抉择,摆在了我们四个来自不同世界的“镜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