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像是一个最冷静也最无情的旁观者,清晰地记录着这一切。
她并不急于动手,她在等待,也在观察。
她知道,真正的“好戏”,往往会在人们最为疲惫、最为松懈才突然上演。
她很有耐心。猎手,总是如此。
又跟了两日,傍晚时分,队伍行至一片更为荒凉崎岖的山地,山路蜿蜒,两旁林木渐深。
慕容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就是这一段路,她等待的“结果”快要出现了。
夕阳的血色余晖泼洒在荒凉的山路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不祥的红光,仿佛预示着一场血腥的收割。
果不其然!就在流放队伍拖着沉重的镣铐,艰难地行进在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狭窄山道上时,前方山坡茂密的树林后,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尖锐的呼哨声!
紧接着,一伙约莫二三十人、手持明晃晃大刀、面相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们冲了出来,个个杀气腾腾,彻底堵死了本就狭窄的官道!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他凶厉的目光扫过瞬间吓傻了的流放队伍,二话不说,狞笑着挥刀直指:
“弟兄们!男的废物全宰了!长得标致的娘们和细皮嫩肉的小子给老子抓回去!动手!”
“杀啊!抢钱抢粮抢女人!” 山匪们发出兴奋而嗜血的嚎叫,如同饿狼扑食般,挥舞着钢刀冲向瞬间乱作一团、哭爹喊娘的流放队伍。
“官爷!救命啊!有山匪!”
“饶命啊!好汉饶命!我们只是流放的犯人,没钱啊!”
队伍瞬间炸开了锅,绝望的哭喊声、凄厉的求饶声与山匪的吼叫声响成一片。
戴着沉重镣铐的犯人们根本无处可逃,惊慌失措地相互推挤碰撞,镣铐哗啦作响,如同陷入狼群的待宰羔羊,场面彻底失控。
押送的官差们虽然惊骇,但也还算训练有素,纷纷拔刀试图抵抗。
然而双方人数和实力相差悬殊,山匪显然都是些亡命之徒,下手狠辣无比,很快就有好几个官差被砍翻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黄土。
慕容晴隐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的茂密树冠中,冷眼旁观着下方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与混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隐在树冠之中,将下方那场“山匪”的杀戮尽收眼底,看得分明——那些所谓的“山匪”砍杀起来极有章法,配合默契,绝非乌合之众。
他们凶狠地屠戮着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其他犯人和押解官差,刀刀致命,却有意无意地巧妙避开了殷鸿、齐子锐、谢玉林、江鹏程四人所在的位置。
甚至有一个“山匪”看似凶猛地挥刀劈向齐子锐的面门,却在最后关头刀锋诡异地一偏,只削断了他脚边的一丛杂草,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而慕容峰,则显然没这份“好运”了。
一名“山匪”毫不犹豫地直冲到他面前,在他惊恐绝望、充满哀求的目光中,眼中毫无波澜,手中钢刀寒光一闪,精准而狠戾地捅进了他的胸膛!
“呃……”慕容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剧痛瞬间攫取了他所有的感官,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涌出。
他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瞳孔里的光彩迅速涣散,只剩下死寂。
“呵。”慕容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冰冷嗤笑。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拦路抢劫的山匪,分明是那四家府邸精心培养、派来杀人灭口、行那李代桃僵之计的死士!
杀了所有在场的知情者(包括押解的官差和其他犯人),再杀了慕容峰这个“罪魁祸首”以泄愤,然后就可以用事先准备好的尸体冒充那四位公子,再把他们本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出去,远走高飞!
至于慕容峰,显然是那四家将儿子流放的滔天怨恨都算在了他头上,正好借此机会彻底除掉这个“祸根”,方能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好狠毒周密的心思!为了换回儿子,竟不惜屠杀一整支流放队伍和朝廷指派的官差!
眼看场中活人越来越少,哀嚎声逐渐平息,那四个公子哥虽然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如同鹌鹑,却奇迹般地毫发无伤,甚至开始有“山匪”悄悄靠近他们,眼神示意,似乎准备“护送”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慕容晴动了。
她将白皙的手掌轻轻覆在身旁粗壮的古树树干上,眸中一抹深邃的绿芒一闪而逝,精纯的木系生机之力涌入树干,同时,她的意念也与这片树林进行着无声的沟通。
“玩够了吗?闹剧该收场了。”她低声轻语,如同死神降临前最后的叹息。
下一刻,异变陡生!
原本平静的山地突然如同地龙翻身般剧烈翻涌起来!无数粗壮黝黑、宛如巨蟒般的恐怖树根破土而出!
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和无可匹敌的力量,精准无比地缠绕上每一个“山匪”的脚踝、腰部、脖颈!
“什么东西?!!”
“啊!救命!有妖怪!”
“鬼!有鬼啊!地上冒出来了!”
“山匪”们惊恐万状地凄厉大叫,拼命挥动钢刀砍向那些树根,但那些蕴含了生机的树根坚韧远超钢铁,而且如同无穷无尽般越来越多,瞬间就将他们拖拽倒地,然后毫不留情地拖入突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地缝之中!
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很快被潮湿的泥土彻底淹没,只是片刻功夫,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掌控生死的“山匪”们就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面上一个个迅速自行合拢的诡异坑洞和少许挣扎扑腾过的痕迹。
殷鸿、齐子锐四人之前看见山匪给他们使眼色,原本还以为家族救援到了,正暗自庆幸死里逃生。
看到这远超理解的诡异恐怖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四散奔逃。
可他们戴着沉重镣铐,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们脚下的土地同样裂开,数根灵活如毒蛇般的藤蔓窜出,死死缠住他们的四肢和喉咙,将他们硬生生拖倒在地,求饶和惊呼都被扼杀在喉咙里,然后在一片极致的恐惧和无助中,被毫不留情地拖向黑暗的地下深处,最终成为这片山林养料的一部分。
慕容晴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