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几天里,各县由圣境新开设的盐铺与粮铺,凭借其无可挑剔的货物品质与亲民价格,迅速赢得了谷民的信赖,生意已然步入正轨,井然有序。
坐镇各县的五位长老见大局已定,风波平息,便也陆续动身返回了圣境。
一切看似已尘埃落定,风波平息。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上午,圣境那庄严肃穆的大门前,竟破天荒地同时迎来了五位身着喜庆红衣的媒婆。
守门的护卫见这阵仗,也是一愣。
为首的一位媒婆堆起职业性的笑容,上前说明了来意:“这位护卫大哥,我等是受钱家(孙家、赵家、吴家、唐家)所托,特来拜见谷主,有要事相商。”她含糊了“提亲”这个核心,但意思已然传达。
其实这几个媒婆心里也直打鼓。
她们常年行走各家,岂会不知五位商贾家主同时向谷主提亲是何等不合规矩、甚至堪称荒唐之事?
这哪里是提亲,分明是带着挑衅意味。奈何,那五家许下的酬劳实在诱人——无论成与不成,只要踏进圣境大门开了这个口,每人立刻就能拿到一百两雪花银!
若是侥幸说成了,酬谢更是高达一千甚至两千两!
这等天价谢媒钱,足以让她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即便觉得此事不妥,几人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护卫们听完来意,再瞧见这五人清一色穿着媒婆特有的红衣,顿时明白了她们的来意,不由得面面相觑。
谷主确实未曾婚配,按规矩,他们无权直接将媒婆拒之门外。
为首的护卫队长只得抱拳道:“诸位请在此稍候,容我等入内通传。谷主若允准,你们方能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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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慕容晴正与一众长老在工坊内,兴致勃勃地观看夏老父子及其徒弟们组装调试新造好的水力大纺车。
精妙的木质结构已初具雏形,众人脸上都带着期待与喜悦。
守门护卫匆匆而来,恭敬地将门外情形如实禀报。
慕容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一点点沉了下去,眸中寒光乍现。
她何等聪慧,瞬间便明白了那五家打的是什么算盘——集体提亲?这绝非诚心求娶,而是彻头彻尾的羞辱和试探!
是想用这种恶心人的方式来宣泄不满,甚至妄图以此来挑衅!
长老们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
霍山脾气最爆,当即破口大骂:“这帮狗东西!安分了几天,我还当他们学乖了!竟敢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真是岂有此理!”
文元脸色铁青,白芨眉头紧锁,其他长老亦是满面怒容。
方才因新织机带来的好心情,瞬间被这龌龊之事破坏殆尽,工坊内气氛骤冷。
慕容晴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她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冰寒刺骨:“好啊,真是好得很。我倒是要去亲自会会这几位‘巧嘴’的媒人,问问她们,是凭着怎样的底气,敢来揽这桩‘生意’!”
说罢,她拂袖转身,径直朝着圣境大门方向走去。
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一众长老见她动怒,心中既感解气又担忧,连忙紧随其后。
他们倒要看看,那几个媒婆如何开这个口!
一行人来到圣境门口。
慕容晴站定,清冷的目光扫过那五位穿着红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媒婆。
她们并非戏文或小说里描绘的那种夸张模样——没有涂脂抹粉到吓人,没有标志性的大痦子,也没戴俗气的大红花,手里也没捏着甩来甩去的手帕。
除了身上那件象征职业的红色衣衫,她们看起来与普通妇人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此刻脸上都带着强装出来的镇定和难以掩饰的忐忑。
慕容晴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从她们脸上刮过,并未立刻说话。
那无声的威压,却已让那五位媒婆感到头皮发麻,后背沁出了冷汗。
她们平日里巧舌如簧,此刻却在慕容晴的注视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好半晌,为首的张媒婆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一步,膝盖一软就要行礼。
“免了。”慕容晴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温度,“直接说事。五位同时登门,还穿着这身‘行头’,总不会是约好来我圣境观光赏景的吧?”
张媒婆被她一句话噎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开口:
“回、回禀谷主……老身……老身是受钱有旺钱老爷之托,前来……前来为他孙子,钱小公子提亲。钱小公子他年少有为,一表人才,与谷主您……实乃天作之合……”
她这边话音刚落,另外四个媒婆也赶紧七嘴八舌地跟上:
“谷主,老身是代表孙立财孙老爷……”
“老身受赵从信赵老爷所托……”
“吴言梵吴老爷……”
“唐白川唐老爷……”
五个声音混杂在一起,急切地推销着各自背后的“青年才俊”,场面一时既滑稽又可悲。
慕容晴听着,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鄙夷。
她抬手,轻轻止住了这令人烦躁的嘈杂。
“有意思。”她声音清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五位家主倒是默契,连提亲都要组队前来。”
她缓步上前:“不过我很好奇,他们是以什么身份来提这个亲?”
指尖轻抬,一抹翠绿光华在掌心流转:“是觉得他们家的财富,比得上我这生机秘术能创造的价值?”
“还是认为他们商贾之家的门第,配得上医仙谷谷主这个身份?”
她目光如电,扫过五个战战兢兢的媒婆:“想要与我谈婚论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连自家生意都守不住的人,哪来的脸面谈‘天作之合’?”五个媒婆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张媒婆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们这才明白,今日这桩“好差事”,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慕容晴却似乎还没说完。
她不再看那五个无地自容的媒婆,转而面向身旁的大长老白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大长老,传我令,即日起,谷规新增一条:医仙谷境内,严禁任何私媒活动。凡欲从事媒妁之言者,必须通过各县衙考核,领取官媒凭证。无证从事媒妁者,一经发现,即以扰乱谷规论处,抓入大牢,依情节轻重判罚。现有的私媒,给她们在半个月内报名,一个月后参加官媒考核,逾期仍无证经营者,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