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局总部。
一个专门为吴剑准备的静室。
吴剑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各个区域的实时监控画面。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着,将几个高清摄像头拍摄的画面放大。
仔细看着那些在山间活动的动物。
来调查局也有一段时间了,大部分事情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他这个顾问当得相当清闲。
每天喝喝茶,看看风景。
偶尔指点一下龙队那些小伙子,日子过得比在他老家当宗师还要惬意。
他点开了一个标记为情报汇总的文件夹。
里面都是下属定期整理好的,关于中南山的一切异常报告和悬案卷宗。
大部分报告他都看过,没什么新意。
无非就是哪里又发现了异常生长的植物,哪个地方的磁场又出现了短暂紊乱。
他随手点开了一个旧文件夹,文件夹的命名是【悬案归档】。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标题是【中南山游客失踪案—陈默】。
他点开文件,一份详细的卷宗出现在屏幕上。
失踪者的照片是一张很阳光的证件照,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他把卷宗一页页往后翻,看着上面记录的搜救过程,以及家属的笔录。
“陈默……”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他站起身,朝着陆明的办公室走去。
陆明的办公室门开着,他正对着通讯器,似乎在和武道大学那边沟通招生工作的事宜。
过了几分钟,陆明挂断了通讯。
“吴老,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吴剑晃了晃手里的平板。
“你们局里这个档案库挺有意思,还能看到以前的案子。”
陆明笑了笑,“一些权限内的旧档案而已,都是些没有结论的悬案。”
吴剑走到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平板放在桌上,将屏幕转向陆明。
屏幕上正是陈默的那份卷宗。
“这个小伙子,有点意思。”吴剑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聊家常。
陆明看了一眼屏幕,随即认了出来。
“哦,陈默的案子。是挺可惜的,一个挺好的年轻人,说没就没了。”
“怎么个说法?”
“三年前的事了,本地大学的学生,和女朋友在山顶约会,为了捡一个掉下去的玉佩,自己翻出栏杆,结果失足坠崖。我们搜救了一个多星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明叹了口气。
他调出了自己电脑里的内部档案库,找到了更详细的一份。
“当时我们还怀疑过是不是有什么超自然因素,毕竟中南山那时候刚开始出现异常。但我们反复勘察过现场,最后也只能按意外失踪处理了。”
吴剑静静地听着,目光在电脑屏幕上那份更详尽的资料上扫过。
在资料的附录部分,他看到了一份后续的追踪调查记录。
“他那个女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陆明往下翻了翻
“叫苏雪,也挺可怜的,事发后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家里人逼她打掉,她没同意,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现在好像是在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上,一个人带着孩子。”
“一个人带着孩子?”
“是啊,那孩子现在都快三岁了,我们也派人和她接触过,以社区关怀的名义,给她提供过一些帮助。”
吴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久久没有说话。
陆明看着吴剑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
“吴老,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有关这个案子的线索?”
吴剑缓缓抬起头,看向陆明,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他终于想起来,那个叫陈默的名字,究竟是在哪里听过了。
是在他那个世界,是青州府那个惊才艳艳的天才。
三年入宗师,搅得整个江湖不得安宁的年轻人。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在他认知里叱咤风云的宗师,在这个世界,居然只是一个失足坠崖的普通大学生。
一个普通人。
三年入宗师,那份天赋,旷古烁今。
如今那小子要是还活着,岂不是已经是大宗师了?
连他吴剑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前辈”。
一个未来的大宗师,甚至可能是天人强者的后人。
居然沦落到孤儿寡母,在山脚下勉强度日?
吴剑的心里五味杂陈。
“线索倒是没有,只是觉得,这家人挺不容易的,既然是我们调查局的档案里有过记录的人,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吴剑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陆明愣了一下。
“吴老的意思是?”
“总得照顾一下吧,你安排一下,我想去见见那个叫苏雪的姑娘。”
陆明有些意外。
“您亲自去?这……以什么身份去呢?会不会太唐突了?”
“就说……我是那孩子爷爷生前的一个远房故交,这些年一直在海外,最近才回国,偶然听说了这件事,过来看看。”
“我寻思着,那孩子的爷爷,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血脉,就这么孤苦伶仃的。”
陆明沉默了片刻。
他不知道吴剑为何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家庭如此上心,但他也没有多问。
这位宗师强者的心思,不是他能猜透的。
他只需要照做就行。
“不过,吴老,关于陈老的生平,我们之前已经做过背调了,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海外关系。”
“没有就帮我造一个出来,伪造一些老照片,照片上就我和陈老两个人,看起来像几十年前拍的就行。”
“我明白了,吴老,我会安排好一切,保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还有,给我准备点见面礼,那孩子还小,买点进口的奶粉和玩具,钱就从我那个账户里扣。”
“好的吴老,都记下了。”
第二天,陆明让人把所有东西都送了过来。
吴剑对着静室里的那面落地镜,换了身行头。
镜子里的人,不再是那个不怒自威的宗师,倒真像个寻常老头。
他拄着手杖,对着镜子,试着笑了笑。
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他太久没这么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