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舟抬手,轻轻地叩击着桌面的边缘,他现在仍然有很多疑问:“既然这么多事情需要解决,只是一个游戏,杯水车薪的方式解决不了什么吧。”
非常有想法的问题。
胡胜男微微一笑:“解决问题的方式很多,我们全都会去做。法器与游戏,只是方法之一,何况,我从来没说我们只有这一款恐怖游戏啊。”
原来如此,回舟点头。他想到了游戏中那个脱离掌控,根据属于她的思想意识和自己进行对话的竹灯。
一直以为自己是游戏Npc觉醒的她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他想起了刚刚画面中竹灯抓住羊粪塞进何苦嘴中的场景。
那个古灵精怪的性情的女孩子,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想法一出,回舟立刻忍不住开口;“可以现观看到竹灯的画面吗?”
“没问题。”胡胜男自在点头,她感觉到部门想要达成的合作,一定会成功。
巨大的白色空间中,两个人的眼睛同时盯着屏幕,观察着竹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回舟惊叹于竹灯每一次大胆的尝试,又在竹灯受伤时露出不忍的目光。
就这样沉浸地观看着,回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不移地开口问道:“我玩这个游戏的过程中,至少在操作竹灯的版本里,经常更新是为什么?”
“她太超脱寻常,必须给她制造出‘我就是在玩游戏,必须通关游戏’的感觉,所以她自己行动时就会得到一些,”胡胜男又顿了一下,“一些成就,还有成就奖励,像是附着之眼,那个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想好要如何给她用起来。看到案情行进过程中,她产生过两次怀疑,一次是在酒庄外的胡同里,遇到瞎眼的王二华,还有就是在那间密室中,见到的月浅,她以为是给那两个人用的,但实际上并不是……她很聪明,很快就意识到了。”
回舟认真听着,眼睛同时关注着屏幕中的结局终章,没有完全意识到‘结局无法更改’的竹灯尝试回溯想要救下葬送在大火中的无辜人们……
发白的房间中,刺耳警报声响起,门外突然涌进一批人,连接上了看不懂的机器设备,对画面中的竹灯发怂警告,并写下了附着之眼的使用方式。
竹灯被刘奉绑在那里,回舟紧蹙着眉,猛地站起身,身前的水杯翻到,水渍翻溅看向被猩红闪烁的灯光不断投射的胡胜男:“这是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全力努力地做什么,胡胜男沉默地站在屏幕前,直到警报声消失,技术人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和胡胜男打了个招呼后沉默着退了出去。
“好了,附着之眼终于能有个作用了。”胡胜男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回舟的视线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神情恍惚的竹灯想都没想选择了回档。
“为什么所有的N……鬼魂都想起了之前几轮的记忆?”回舟发出疑问。他双手紧紧握拳,无力地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被刘奉五花大绑的竹灯,三刀,不断向外冒血,流血而亡的竹灯。
“这确实是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胡胜男恢复了神情,重新坐回椅子上,“晏先生,你发现问题了吗?”屏幕上的画面再次被暂停。
“她有自己的思想,虽然她还没有理解,不,或许她是不想理解,既定结局无法更改的含义,她想要去救一个已经死去几十年的人,在鬼魂的记忆中。或许是她的行为触发了某个机制。我们这群平凡的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也是我们不想要的变数。已经成为悬案的结局,永远无法改变,这不是英雄电影,穿越到过去解救已经死掉的人,是悖论。”
回舟不说话,他擅自取消暂停,看着竹灯在发白的空间中的挣扎,再从脆弱到强打起精神,整理好思绪后打开道具的使用说明后,晏回舟神色阴沉地指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以眼换眼,带着这双眼睛,就能够让这些‘人’恢复正常,给她一个尝试修改结局的机会?结局明明不能修改。”
“这一点,”胡胜男双手交叉环抱,带着官方的笑意,“已经提醒很多遍了,既定结局无法更改,这么做只是作为一种制止的手段,如果,她真的选择了,那么这就代表着她做好了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晏回舟冷声嗤笑:“我现在上线制止她,告诉她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好,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所谓不破不立嘛。”胡胜男摊开手,“而且晏先生,你怎么就能够确定自己说完一切后她就会立刻毫不怀疑地放弃。”
她的话似乎听起来有点道理。
但晏回舟有自己的坚持:“胡局,你这是诡辩。没有试过的事情,我从不预设结局。”
胡胜男并没有生气,而是朝着室内监控的方向抬手,半分钟后,一台电脑便被何欢送了进来。在胡胜男面前,何欢的样子倒是沉稳恭敬了许多。
她笑靥靥地向晏回舟伸手,做出请的手势:“请吧,我无意冒犯,但饱含真心地希望你能够成功。”
镶嵌在墙壁中的巨大屏幕上,竹灯正坐在地上,闭上双眼的模样似乎在沉思。她刚刚看完附着之眼的使用说明。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抬起手轻轻地在眼皮上划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猛地戳下去一般。
她骤然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竹灯猛然睁眼,试探出声:“回舟?”
顿了一下,回舟道:“嗯,是我。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个烂游戏我真的是无力吐槽,巴拉巴拉……”竹灯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突然停声,轻叹一口气,“还记得我们看到的那场烟雾吗?其实也相当于一种结局的暗示。大火后的不灭浓烟,那原来真的不是雾。”只是没想到当时的话竟然一语成谶,真的成了这般模样。
晏回舟沉默一瞬,他现在竟然有些怯于开口和竹灯说些什么,这倒让竹灯好奇起来,开口问:“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