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淼淼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坏猫猫揉捏过毛线。
她一闭上眼,就是悦悦那张脸。
那张透过毁天灭地的黑光,隔着漫天火光和烟尘望向自己的脸。
愤怒、质问、绝望、痛苦........
还有那种.......难以置信的破碎感。
然后,是她自己的手,那只捅穿了挚友胸膛的手。
“啊……”
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痛。
这些天,她就是这样,在清醒和梦魇的边缘反复撕扯。
身体明明因为血脉觉醒而精力旺盛,精神却像在地狱里,一分一秒都在被这一幕幕的梦魇折磨着。
她满眼疲惫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身体却开始不合时宜的燥热起来。
好渴。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咕嘟,咕嘟。
冷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那股从身体最深处烧起来的燥热。
没用。
灵魂为身体让步,脑海里,另一个画面不请自来,霸道地挤掉了所有。
废墟之上,姜渡姐姐纤细的脖颈,那两道还未愈合的齿痕。
噗呲——
尖牙刺破皮肤的触感,温热的、带着醉人甜香的血液涌入口腔的记忆,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
那不是普通的血液。
是圣餐.....也是毒药。
白淼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牙龈深处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酥麻和痒意,獠牙在蠢蠢欲动。
她吸了姜渡姐姐的血。
像个失控的野兽。
可从那时到现在,姜渡姐姐都没有怪她,没有提过,甚至没有流露出一点害怕。
她对自己越是温柔,白淼淼的心就被那只无形的手攥的越难受,好似连呼吸都到不了肺部。
更要命的是……她还想喝。
“不行!”
这个念头让她惊恐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不能再想了!姐姐会杀了我的!姜渡姐姐也会死的!”
她用力晃着脑袋,试图把那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咔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是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别墅很大,白舟的房间在一楼,她和姜渡姐姐的房间在二楼。
脚步声有些重,是姐姐。
白淼淼竖起耳朵,却发现那脚步声径直朝着楼下去了。
怎么回事?
她愣住了。
姐姐和姜渡姐姐……她们两个平时不都是睡在一起的吗?
白淼淼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联想到晚饭时奇怪的气氛,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她们吵架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是因为我。
是因为我吸了姜渡姐姐的血,所以姐姐生气了?
还是因为我送的礼物太烂?
她莫名的这么想着。
悦悦的离开,让她止不住的将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
【白淼淼恶感值-30(不要啊……不要再因为我变得破碎了…..)】
迷茫、恐惧、无力感瞬间将她吞没。
她的世界很小。
悦悦走了,乐队没了。
现在,这个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家”,也要因为她再次破碎吗?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她,变得一团糟。
【白淼淼扭曲值+(为什么......什么也守护不住。)】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里等着.......
我要去道歉!
为自己那天失控的行为,也为自己可能带来的麻烦。
她必须去做点什么。
【白淼淼扭曲值+】
她来到姜渡姐姐的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舒缓着自己的心情。
“姜渡姐姐……你们,是吵架了吗?”
……
房间里,没有开灯。
白舟走了,被她以‘没兴致’碾了出去。
因为现在的她看着对方就感觉恶心。
但对方离开.......姜渡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大块。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白舟开始厌恶吸血,或许迟早也会开始厌恶渴望被吸血的她,就连此刻,对方.......甚至无法抵消那血瘾产生的渴望。
那簇永远不会熄灭的火苗,还在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虽然不似烈火般痛苦,但却好似要逼疯她一般烧着.....
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好像已经死了。
但是……她好想活着。
姜渡一个人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
清冷的月光穿过漫天风雪,照在她身上,照在她身后的穿衣镜,清晰地映出了另一个她。
镜子里的那个人,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
好难受.....好难受.......
姜渡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那把在晚饭时,偷偷藏起来的小刀。
冰冷的刀锋贴上温热的皮肤。
细微的、割裂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也就是在这时。
咚咚咚——
“姜渡姐姐……你和姐姐是,吵架了吗?”
门外,传来白淼淼怯生生的、带着试探的声音。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白淼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正想再说些什么,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却从门缝里幽幽地钻了出来。
!!!
她顾不上礼貌,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咔哒。
门开了。
月光如水,倾泻而入。
她看见了。
看见那个穿着一身纯白丝质睡裙的身影,看见那倒影在月光下的空洞人偶。
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只有那纤细脆弱的脖颈,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一时之间,身心好似被净化般的宁静。
但是........那个人偶仿佛被惊动,转了过来。
白淼淼的呼吸停滞了。
【白淼淼扭曲值+(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事情啊!!)】
那双湛蓝的眼眸里,眼角泛着微红,是哭过的痕迹。
那条白皙、光滑的手臂上,是纵横交错的、还在渗着血珠的新鲜划痕。
身前的纯白,被染上了一片刺目却又美味的猩红。
“啊……是淼淼啊。”
姜渡开口,声音和往常一样,带着那抹能溺死人的温柔。
“有什么事吗?”
白淼淼想后退,想把门关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但她动不了。
“姜渡姐姐....啊....啊....姐姐,姐——”
她想哭,想尖叫,下意识的想把姐姐叫过来,让她救救姜渡姐姐。
但.......姜渡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
“不要大声喊哦,”
食指抵在自己沾着血的唇上,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被白姐姐知道,会很麻烦的。”